我不知道他又聯想到了什麽,接不上話,隻好默默得等待他的下文。

沈默了半晌,謝天誠卻不再說什麽,轉過頭來的時候又恢複了一貫的淡笑:“可不可以叫酒店的送餐服務?”

“當然,”我點頭,“不過,你剛剛想說什麽?”

“沒什麽。一些沒有營養的東西。”謝天誠笑著敷衍,明顯打算轉換話題,“你請客的話,我想要……”

謝天誠看著我,欲言又止,終於苦笑:“景輝,我隻是──唉,隻是不想被你笑話。”

“我為什麽要笑話你?”我低聲道,走至他的跟前,與他平視。

“……因為……你不是那樣的人……”他微微一歎,再次背轉身去,聲音如流水一般傾瀉而出,“你有你的世界,我也有我的,其實我們之間,並沒有多少交集。”

“為什麽要這麽說?”我強行克製住不安的情緒,順理成章得問出這麽一句。

“不是說不說的問題,”謝天誠笑得決然,“而是事實如此,你我都無法更改。現在的一切,不過是建築在你的恩賜上,當你玩膩了,也就結束了……你總會玩膩的。”

恩賜?我有些想笑,可還是笑不出,怔愣看著謝天誠在瞬間冷卻的表情,神智開始恍惚,然後我聽見自己艱難得擠出一點聲音:“我做得還不夠嗎?”

胸口的悲意,海嘯一般洶湧而來,我無力得望著謝天誠,腦中是一片空白。

為什麽?除去初戀的人和方化,他還是第一個讓我妥協讓步而不敢委屈的人,但他還不滿足?他還要我做什麽?要我怎麽做?

也許,是我的表情嚇到了謝天誠,他默默得抱住我,我抓他臂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是顫唞的──“天誠,你還要什麽?”

終於還是問出了口,他輕歎一聲,深思熟慮的沈穩:“我能要什麽?除了你,除了寶寶,還有什麽?”

三十八、

那天之後,我跟謝天誠的關係又有了變化。

不是更近,而是更遠。

漸漸能了解這個男人的心結,他與我不同,對關係中不平衡的一切敏[gǎn]到匪夷所思。強弱之間,方化的強勢讓我目眩神迷,但對謝天誠來說,這種“強”隻會讓他反彈。

“而今不受嗟來食,村犬何須吠未休”,這本來就是他心境的寫照,我本該懂的。

可是懂了又如何?

我不會去拉近跟他的距離,我下不去,他不肯上來。

關係僵持在工作夥伴上,謝天誠完美得扮演一個助理的角色,既想我所想,也考慮我未曾考慮。

我原也不排斥這樣的變化,我對他,實在太過特殊,興許冷靜一下對彼此都有好處。

一周、十天……半個月後,方化交給我的任務總算完成得差不多了,現在隻等約定時間,讓他本人親自來簽這筆生意合同。

沒有工作的周末總是無聊,我思前想後,還是給謝天誠打了電話。

已經是上午十點左右,他的聲音裏仍然帶著濃濃的睡意,我忍不住笑,不由得開起玩笑來:“還在睡?快把你腦袋上的瞌睡蟲拍掉。”

“……喂,老板,你也太不人道了,拿著鞭子趕我工作趕了兩個多月,好容易完了,還不讓我睡。”謝天誠半帶咕噥的話傳過來,我突然發覺打電話的那一瞬間我有多麼緊張,生怕他依然板著麵孔不假顏色。

而如今,總算鬆了口氣,我笑道:“別睡了,半個小時後在酒店門口等我。”

沒有拒絕,一聲輕笑之後他先掛了電話。

提前五分鍾到達門口,謝天誠已然在大堂的沙發裏候著,見我進來,他起身,欲言又止,我同樣有些小小的激動,盡管天天見麵,卻莫明其妙得有種久別重逢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