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依舊是甜柔的聲音:呀,你發燒了,快睡會吧,放

心好了,我們會照顧你的。

她的話讓我沒來由得安心,我衝著兩張輪廓模糊的臉感激一笑,便沈沈睡去。

太累了,身體不堪重負,心亦如是。

而當我睜開眼睛,心間閃過的第一念頭竟然是慶幸自己依然活著,我不由自嘲:蘇進,你不如自己想得那

麽灑脫啊。

此時我已不在當晚藏身的天橋下,環顧四周,這顯然是背井離鄉的下層人士用木板和鐵皮搭建而成的臨時

住所,即俗稱窩棚的建築物。

我躺在衣物堆裏,鍋碗瓢盆的旁邊,卻不見我那兩位救命恩人的影子。

低頭看時發現身上的衣物已然換過,上身套一件褪色的短袖T恤,下`身──嗯,倒還穿著自己的內褲,可

惜長褲已成為空氣。

犯難之外又有些好笑,若洛翔蘇晶看到我這身裝束,不笑死就有鬼。想到他倆,心下又是難受,再次提醒

自己已非紅狼蘇進,與這兩人勢必老死不相往來。

你腦子燒壞了嗎?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沒毛病吧?正自沈思,一個不識相的聲音硬闖進耳朵,透過耳

膜把我的思緒打回現實。

我抬頭看去,出現在門口的年輕男子有著較我魁梧不少的身材,身高也可列入人中鶴類,他瞪著我,棱角

分明的臉上布滿警惕,掩藏不住心事的眼睛卻在發送著好奇征詢的訊息。

謝謝你們救了我,心眉呢?

......你怎麽知道心眉的名字?

我懶得解釋,反問他:我叫蘇進,你叫什麽?

周全國。小夥子果然老實得回答了,回答完畢,繼續瞪我。

全國......我笑,你爸媽希望你能走遍全國嗎?

嘿,那你的名字是啥意思?幹淨?我看你也不幹淨嘛!

是進步的進。我糾正道。

蘇進步?周全國重複一遍,開懷大笑。

我跟著微笑,果然是個單純的好人,不知不覺間就被我主導了話題,這種招數一次見效的還真少見......

難道是我以前遇到的眾生都刁鑽狡猾過人?

然後心眉的聲音傳過來:小兄弟醒了?覺得怎麽樣?還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她的人隨聲音一道前來,我目不轉睛得看著她,心內暗讚一聲,好個大方的女子,言談舉止間利落幹脆,

神氣中一派善意溫和,既非我尋常所見的貴婦名媛做作,也絕非山野村婦的粗愚。

心眉到底是女子,見我毫無顧忌得欣賞她,臉一紅,別開了視線。

周全國不高興了,他叫了一聲,衝到我麵前粗聲粗氣道:小子,你盯著人家媳婦看個沒完是啥意思?小

心我挖你眼珠子出來!

你們是夫婦?那真是一朵鮮花......我欲言又止,理所當然得更激起周全國的怒火,你說啥?說下去

我微笑,不以回應。

就在周全國爆發的前一秒,心眉上來打圓場:小兄弟,你剛醒,身子還弱著呢,還是好好躺下休息吧。

你想吃什麽?我和全國去幫你弄。

救命恩人的問話,我自然不敢調侃的,便搖頭道:謝謝,我不餓,你們去吃吧。

一席話出口,周全國又跳了起來,不餓?你小子神仙哪,睡了三天還不餓?!

我聞言登時大驚:我睡了三天?

心眉走過來,彎下`身子探我的額頭,笑道:是啊,你昏迷了整整三天,幸好吉人天相,終於醒了。你再

不醒,我們隻好把你送醫院了。

周全國一伸手,把心眉攔腰攬過去,依舊對我橫眉豎目:我早說把你扔醫院門口,心眉不讓──你這小

子是咋回事,明明身上有傷還到處跑,擺明了找死不是?你找死可別拖累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