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這個河燈是做什麼用的?”百裏屠蘇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像蓮花一樣的絹布花燈,他又有些好奇借來筆墨是做什麼,人間的一切事物於他來講都是新奇的,“筆墨又要用來幹什麼?”
“是七夕的一個傳說哦,把兩個人的名字一起寫在河燈上,順著水流飄走,他們就永遠都不會分開,”陶青青抬起筆,在絹布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剛想在另一瓣絹布寫上少年的名字,卻又停了筆,轉過頭盯著他的眼睛問,“蘇蘇想一直和我在一起嗎?”
百裏屠蘇不會明白,這句話的真實含義究竟是什麼,畢竟他涉世未深,對人情世故並不太了解,縱使這幾個月也有努力融入人間的生活,可是這句話的分量他並不懂,他也完全不會知道問出這句話的陶青青,此時此刻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
“師伯希望屠蘇一直和你在一起嗎?”他把話又問了回去,雖然他知道對方希望得到自己肯定的答案,但是一向笑不離麵的陶青青此時此刻的表情卻看起來那麼沉重,他不明白這個問題最深處的含義,卻也不願意因自己的不明白而傷到她。
“希望,但是……”陶青青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垂下了目光,握著毛筆的手一鬆,沾著墨汁的毛筆便跌落在草叢裏,然後她仰起臉,又掛上了一如往日的笑容,“蘇蘇今年才十六歲,可能過幾年你就會懂了,到時候再說吧。”
百裏屠蘇雖然不諳世事,但卻是個極為敏[gǎn]的人,或許是在天墉城裏孤身一人的時間多了,閑著無人與他說鬧,他便自己想得多一些的緣故。他見到的笑容還是那樣熟悉一如往日,隻是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卻沒有笑意,而是直直地望著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彎成兩彎月牙。
他一下子有些慌了,於是在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已經伸出了手捉住了陶青青拿著河燈的小手,然後用左手將那盞河燈幾乎像是搶著似的拿了過來,右手撿起毛筆,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她的名字旁邊。
“如果是師伯希望的事,屠蘇一定會做。”他的語氣認真,神情嚴肅恭謹,就連寫在絹布上的名字也十分的工整。
隻是這一句話,陶青青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就算她知道現在的百裏屠蘇或許是對她的感激之情多餘其他的感情,但得到肯定回複的她還是忍不住自己的笑意。然後她伸出手接過少年手中已經寫好名字的河燈,轉過身連蹦帶跳地跑去放河燈。
夜色裏的河水本應寧靜沉寂,今日卻因七夕這個節日而河燈遍布,一盞又一盞燃著燭光的河燈在河沿邊漂浮著,緩緩地流向遠方。
陶青青點燃手中的河燈,然後將它放入水中,瘦白的雙手伸入河水中向前滑動,好讓河燈順著水波流向更遠處,就如同她現在所期望的,想要和那個少年一起,渡過漫長而悠遠的斑駁時光。
“師伯,”那少年站在她身後輕喚道,“我們回去吧。”
將手從略帶涼意的河水中收回,陶青青站起來並轉過身,臉上笑意盈盈,那是百裏屠蘇所熟悉的,獨屬於她的惡作劇得逞之後的笑容。然後事情的發展就如他所預料的那般,他這個玩心極大的師伯真的沒放過他——
“蘇蘇,你快轉過去蹲下呀,”陶青青一雙漂亮的桃花眼閃爍著某種興奮的光芒,小扇子一樣的睫毛不停地眨呀眨,“你不是已經同意背我回去了嗎?”
百裏屠蘇望著她,少女一樣嬌俏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然後並未聽話地轉過去蹲下,而是邁開了步子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