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正是開始所期望的麼?雖然過程與預料中的不符,可是結果一樣。
可是為什麼自己一點都不開心呢?
一點也不。
他拍拍自己的臉頰,鼓勵似的。
他對自己說,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事,又不是沒了蕭青就不能活。
他對自己說,蕭青昨晚的那一番話已經讓一切很明確了,無可挽回。
也再沒有必要如上次一般的哀求似的說:"是不是我求你,你也不能夠原諒我了?"
一見鍾情。
交往一年還不到。
忘記,應當會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人人都說,會如過眼雲煙。
蘇紫剛覺得心情輕鬆了一點點,手機突然開始歌唱。
是蕭青的專屬鈴聲。
從剛認識他到現在,一直都設定的是這個鈴聲。
平常那麼溫婉的一首歌現在聽來卻尖銳而又刺耳。
蘇紫愣在床邊,探過去摸手機的手停在半空。
歌唱歌唱,一直歌唱。
蘇紫最終還是接了電話,按下接通鍵的那瞬間,他腦海裏一片寂靜,卻有一幅畫麵嘩的一下一閃而過。
他看見阿赤笑著摸他的頭,他知道阿赤會說:"為什麼要接他的電話呢?"
就像大半年前的那個晚上,天空很多星星,風有點冷,車站旁的鐵架子吱吱嘎嘎。
那天可以讓這段感情不要開始,隻要不接那個電話。
今天也可以讓這段感情就此結束,隻要不接這個電話。
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真的已經,不知道了。
蕭青語氣如常的問:"你在幹嘛?"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昨天的一切隻是一場黑暗的夢。
蘇紫也平靜的回答:"沒幹什麼。剛起床。"
然後他不再說話,不曉得要說什麼話題也不曉得要表達什麼意思。
蕭青問:"睡的好麼?"
蘇紫答:"還好。"
蕭青問:"今天什麼安排?"
蘇紫答:"不知道。"
然後陷入了不長不短的沉默,蕭青好像在努力的思索能說的話題,蘇紫隻靜靜的等著。
蕭青說:"我睡的不好,我一晚上都沒闔眼。"
蘇紫說:"哦。"緊接著他覺得有種情緒如潮水般的湧上來,猝不及防的,止不住。
他想開口,可是發不出完整的聲音。剛張開嘴,喉頭就忍不住收縮,好似要啜泣起來。
他立刻掛斷了電話,迅速的扯下後蓋,拔下電池,遠遠的甩到一邊。
電池上的大頭貼嶄新,看過的人都說,你們倆很配。
蘇紫把頭埋進枕頭,悶聲悶氣的發出卡在喉嚨裏的尖叫。
沒有眼淚,卻有揮之不去的滿溢的說不上來的痛,那麼強烈而又突兀,那麼撕心裂肺。
蘇紫大口的喘氣,他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熱水,慢慢的全部喝下去。
然後他把手機電池裝上,開機,等動畫過去,網絡搜索完畢。
然後蕭青的電話緊接著過來。
他接起,說:"喂。"
蕭青鬆了口氣似的用滿含疲憊的聲音和他說:"不要關機好不好?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要關機好不好?"
語氣好似哀求。
蘇紫語調平平的說,好。
又是沉默,要命的沉默。
蕭青說:"晚上還能出來一下麼?"
蘇紫說,能。
蕭青說:"好,那我快到的時候給你電話,你下來,好麼?"`思`兔`在`線`閱`讀`
他的口氣突然那麼卑微。
蘇紫說,好。
仿佛從來也沒拒絕過他。
有些事情,反反覆覆那麼多次,就像初中物理實驗課上用的那個小球,一下一下的跳,越跳越矮,直到最後,在地麵靜止不動了。
蘇紫又去翻日曆,今天,明天,後天,大後天自己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