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斯說道:“非兄稍暗,我去找秦王。”
說完,用力捏了捏韓非的手,把自己所有的鼓勵都用這樣的方式傳達給韓非,然後挺身站了起來。
李斯徑直走了出來,他不敢回頭看韓非,怕自己還會流淚。
見到獄卒,李斯說道:“我去見秦王,在我回來之前,不許再對韓非公子用刑!否則,殺無赦!”
獄卒嚇得撲到在地,磕頭如搗米,心裏卻在暗暗叫苦:“姚大人讓我往死裏打,李大人讓我不許用刑,還殺無赦!我一個小小的獄卒招誰惹誰了?”
且不說獄卒,李斯快步走出大牢,向秦王的書房疾步走去。但是,走到了書房門口,李斯忽然問自己,難道自己真的要為韓非求情嗎?如果韓非不死,我李斯的未來又在哪裏?
李斯正在門口躑躅,王綰走了出來,笑道:“廷尉大人,在這兒幹什麼呢?”
李斯忙說:“李斯求見大王。”
王綰笑道:“大人今日怎麼如此客氣,大王不是說過,書房廷尉大人不必通報,隨時歡迎嗎?”
李斯笑著應道:“對,對….”連忙走了進去。
“李斯拜見大王。”
贏政把目光從奏章上移開,看了一眼李斯:“卿家稍坐。”
李斯點頭道:“是。”坐在了一旁。
贏政批閱完那篇奏章,扭頭看了一眼李斯,笑道:“卿家怎麼了?今天的椅子不舒服嗎?”
李斯站起身,躬身行禮:“大王!請大王饒恕韓非!”
贏政大笑道:“原來是為了韓非!”過來扶起李斯,說道:“那韓非也太無趣了些,處處參與我大秦內政,當自己是誰?我還沒有任用他呢!參與也就罷了,竟說些不合時宜的話。那姚賈為我大秦立下汗馬功勞,統一六國在即,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他,韓非竟然要我殺他!我知道他一心為韓,可是也不能讓我為了他讓有功之人寒心吧?!”
李斯忙問:“那韓非……大王不會殺他吧?”
贏政笑道:“寡人怎會殺他?!韓非子乃天下名士,寡人殺他,豈非失盡人心?寡人隻是給他點顏色看看,免得他一天到晚聒噪個不停!”
李斯放下心來,但是馬上又擔心的說:“大王這麼想,獄卒並不知道啊,李斯剛剛去大牢看望韓非,那韓非已經給打得沒有人形了。長此以往,恐怕會……”
贏政一聽,眉頭皺了起來:“這些獄卒的確可恨,寡人隻想教訓他一下,沒想要他的命啊!寡人仔細想過,卿家說的有禮,等我滅了韓國,韓非子無國可忠,自然會效忠大秦的!反而韓非子明明知道天下大勢不可抵抗還對故國如此忠心耿耿,實在可敬。他日統一六國,寡人必然對韓非子委以重任!”
李斯本來還在為韓非擔心,聽到贏政說沒想要他的命已經放下心來,最後聽到要對韓非委以重任,又為自己擔心起來。委以重任,難道是我的廷尉之位嗎?以韓非的專長和性格,的確是廷尉之職最合適不過啊。
正在想著,贏政說道:“那就麻煩卿家跑一趟,告訴獄卒,不可再對韓非行刑!韓非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拿他們是問!卿家和韓非是多年老友,這件事交給卿家來辦寡人最放心。”
李斯顯出高興之色,點頭稱諾,回身出了上書房。
李斯一直在想著秦王嬴政剛才的話。看得出來,贏政還是從心裏喜歡韓非的。盡管韓非做了很多觸怒贏政的事,但是精明的贏政知道韓非的價值,也不真正的怪他。李斯忽然覺得有點失望,他本來是去給韓非求情的,看到韓非遭受如此虐待,他心如刀割;但是看到秦王對韓非如此喜愛,也是十分的不舒服。他自己心裏明白,他的才華和韓非差得太遠,就像在蘭陵學堂時一樣,雖然自己已經當上了秦國廷尉,得到秦王的倚重,韓非這十多年來一直鬱鬱不得誌,但是隻要韓非出現在他身邊,他還是被韓非比了下去。他本來以為自己經過這十三年,已經可以和韓非平起平坐了,但是事實證明,韓非,是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他李斯,永遠隻能跟在他的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