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望永遠不會以人們期望的形式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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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家夥充滿了神秘與虛假,真實似乎是一種他完全不具有的品格,報社記者、間諜、調查員、吟遊詩人、治安官……每一種聽起來絕對的真切,隻不過喝醉後說出來的卻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故事。是的,他不怎麼能喝酒、酒德奇差,卻又偏偏對這種東西毫無抵抗力,以至於沒錢的時候為了喝酒而編造故事吸引聽眾為他支付酒錢。
而今天的他不光是為了坑騙別人為他付酒錢,更是為了炫耀他手上那隻華麗的打火匣。
“聽完我的故事,你再決定是否要為我的酒買單。”
他抿了一口那小杯裏的威士忌。
“世界上總有很多隱藏於陰影的故事,有的是因為事情過於毛骨悚然以至於人們本能的忽略了它的存在,還有的是藏在平凡之中以至於人們看到它卻未注意到它。
“就比如伍德鎮的那起謀殺案,那是一所小有名氣的診所中發生的事情。開設診所的醫生名叫亞瑟·阿爾丁,同他一起的還有修女瑪麗·尤妮斯,他們便是這起不幸的受害者。這種事情在偏遠地區偶有發生,基本都是入室盜竊的蠢貨在被發現後痛下殺手。而這次就完全不一樣了。簡樸的診所內依舊保持著整潔,沒有一絲翻找過的痕跡,就連餐桌上的那些銀餐具都一個沒丟,似乎殺人才是犯人的主要目的。
“而那殺人手法則明顯是專業人士所為之的。醫生亞瑟被人從背後捅至心髒,位置精準不差一厘一毫。而修女瑪麗的死法則極其悲慘,傷口來看是從脖子刺入直至心髒。這樣的傷口讓迸發出的血液倒灌肺部,讓人活活被自己的鮮血溺死!
“屍體周圍除去一隻精美的打火匣外,就隻有作為凶器的短劍。短劍倒握在修女手上,其刃鋒與她的脖子上傷口相吻合。”
說著他擺弄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打火匣,似乎在說這個就是現場的那隻打火匣。
“盡管那位醫生在那座不起眼的邊境小鎮中深受村民的愛戴,但是對於他的死,卻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震驚。仿佛這件事完全是所有人在意料範圍之內的,隻不過它的發生比預想的稍微早了那麼一點點罷了。
“反之,修女的死倒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大家都為這個隻有20歲出頭的年輕女士感到惋惜。她不僅長相出眾,內心也如聖女一般純潔、善良。而就是這般前程大好的年輕女士,一生卻如此短暫。有的人說,她為落入凡間接受試煉的天使,當試煉結束便被召喚回天上的神之國度。除此之外更多的人則是感歎神明的無情與殘酷。
“那些討厭的感性否定了顯而易見的事情,令人盲目的認為如此毒辣的手法不可能是修女所為,況且信奉唯一神的教徒是不可能自殺的,如若如此死後無法便回歸神的天國,隻得墮入深淵與惡魔為伴。而理性卻將事實指向了那人們最不願相信的發展——修女從背後殺死醫生後以及其殘酷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因此這個案件沒有了在人們歡呼之中被吊死的殺人犯,同樣也沒有可供人們唾棄、褻瀆的屍體。當然你也能想象的到,那些憤怒與不安的情緒無處發泄最終會導致的是什麼。各種合理的、不合理的、桃色的、陰鬱的、可悲的、可怖的傳言漫天紛飛,村民們以這種方式宣泄著訴說的欲望與八卦的心理。
“當然,那些無聊的市井之徒隻會滿足於他們臆想的產物:修女日久生情愛上了醫生,而醫生卻認為自己比修女歲數大出太多,並且前半生所做的肮髒齷齪之事極其不光彩,實在配不上年輕、美麗又心地善良的修女。因此拒絕修女隱喻的暗示。天真的修女則以為自己不夠優秀,未能考慮到醫生那三緘其口的過去。在那個不幸的夜晚,修女鼓足勇氣向醫生表白,甚至以死相逼,卻還是遭到了拒絕。悲痛的她失手殺害了醫生,並為自己所作所為而懊悔,最終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好一出淒美的愛情故事,卻漏洞百出。
“先不談聖職者應當遵從的‘三願’和那可怖的傷口,光是以死相逼這種聽起來像笑話一樣的事情就根本不可能是那般天真、善良的修女能做出的事情,還有從慘劇發生前一個月開始修女表現出的那驚人世故與聰慧……
“這些矛盾與疑惑令我好奇。於是,我走訪了很多地方,還偷偷找了關係從當地警察那裏拿到了修女和醫生的日記副本,甚至我還去現場看了看……
“而我的發現無疑印證了那位先知薩沙的所言:真相永遠不會令人好受。”
他看了眼自己已經空了的酒杯,示意老板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