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是人們願意相信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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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肉幹、濁酒,還有伴奏般的馬蹄聲。
我靠在馬車的欄杆上,哼著小曲兒,任由自己隨著顛簸搖擺,心情更是同身後的貨物那般沉甸、滿足。
有錢人就是好啊!僅僅是為了加急運送一批肉幹,竟願意給出如此豐厚的報酬。
完成這次委托之後,或許我可以借此機會在斯圖恩定居。用到手的賞金買下一間店鋪,從此告別冒險者辛勞而又危險的生活。當然,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一定要在酒館裏喝上一整天,以示慶祝。不僅如此,我還要叫幾個漂亮的服務員伺候我、奉承我、讚美我……
臆想的光景逐漸清晰,卻還是同泡沫般美好而又虛幻。眼前陰森、恐怖的山路甚至都因此可愛了許多。
如果我能夠早些下定決心出去闖蕩,像現在這樣主動爭取委托,或許就有足夠的底氣向艾瑟爾傾述自己的愛意了吧。
隻不過一切都已經晚了。艾瑟爾,我那夢中情人卻已嫁給了鄉紳。而我正是受了這般刺激才終於下定決心,離開家鄉,開始新的生活。
夜風輕撫,吹過我的心間,卻猶如冬天般寒冷。
我歎了口氣,隨手拿起酒囊,將酒水灌入口中。火焰般灼燒的感覺在身體中蔓延,卻未能溫暖我悲痛的內心。
盧克,少喝點兒!
蒼老、低沉的話語衝出了記憶,回蕩在我的腦海之中。
那是曾經老頭兒對我的嗬斥,每當我喝個爛醉回來的時候他都會這樣對我嘮叨,揚言逼迫我戒酒,可私下裏他卻又舍不得,總是瞞著我的父母偷偷給我帶酒喝。
如果現在他還在的話,恐怕絕對不會允許我走夜路。不僅如此,甚至都不會同意我去這次的目的地,那個臨近深淵之口的礦山小鎮斯圖恩。對此他會說出一大堆的理由,比如什麼住在深淵之中食人腦髓的怪物,可以將人變成怪物的黑暗……諸如此類哄騙小孩兒的荒謬故事。
深淵之下又怎麼會有那些?
我側著身子低頭向著懸崖之下望去。那是幽邃如霧氣般翻騰的黑暗,凝望之時我卻感覺那深淵之下似乎有著什麼同樣在注視著我。
我一定是喝多了,或者喝的還不夠多。
苦笑著的同時,我搖了搖頭,將那些毛骨悚然的想法從腦海中趕出去。
酒囊已空。
醺然之中,馬蹄聲恰是最好的催眠曲,沒過多久我的意識便隨之遠去。
而後夢到來了,伴隨著的卻是難以言喻的驚駭與恐怖。
四周一片漆黑,凜冽的陰風夾雜著腐朽的氣息,自下方噴湧而來。我發瘋般的掙紮著試圖抓住些什麼,可四周卻空無一物。我感覺自己正在急速的下落向著更加深邃的黑暗墜落。呼嘯聲,尖叫聲回蕩在空曠之中……
猛然間,我睜開雙眼,一個激靈跳了起來,衣服更是被冷汗浸透。我不知道自己何時睡去,又究竟睡了多久,清醒而又昏沉的感覺甚至令我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現實,什麼是夢境。身旁沒有了馬車,我的身上依舊穿著家鄉的裝束,就仿佛我從未離開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