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疼?”他輕刮著她的鼻頭,朱野搖了搖頭,定定地看著他。她真想說點什麼,但是她什麼也說不出。
黃昏遲鈍渾濁的光線從樹葉中間篩下來,大大小小的光斑和光束砸向她小小的身體,她抬起頭,從樹葉的縫隙中間看到了昏濛的天色。
暗夜即將來臨,但是整個荒野隻有她一人。朱野突然想到靈魂擺渡裏的荒野,是不是她也會遇到什麼恐怖的惡鬼?
想到這裏她打了個激靈。
江末年離開了,張傀子離開了,跟著那隻肥胖的僵屍。
她無意中聽他說要把屍體趕到朱家。
他說那胖鬼名叫,朱野。
朱野。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個異時空真的有人有著和她一樣的名字。
不過這說明不了什麼。她安慰自己。
朱野在樹旁找到了一個樹洞,樹洞漆黑,應該是蠻不錯的暫時性的棲息之地。畢竟她已經沒法趕路了。這個荒野太大了。
光線越來越渾濁,她縮成一團,盯著那輪紅日的餘光一點點被天邊的藍色、深藍、藏藍、蔚藍以及灰藍吞噬殆盡,然後緊跟著藍色也被灰色、墨色吞噬。
接著是漫天的繁星和一輪清冷的圓月從被擦拭掉塵埃、漿洗過的天幕中顯露出來。樹洞裏一片潮濕,但是勉強可以抵禦寒涼,她睜著一雙圓而漆黑的眼,樹洞外的繁星點點灑在她的虹膜上,流星快速劃過,她縮在一起,渾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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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屍鬼很快將另一隻食屍鬼吞噬殆盡,吃的連骨頭都不剩,很快,將會很快。
朱野看到它張著大嘴巴,另一隻食屍鬼同樣如此,同樣的吞噬方式,她在上一場看到了,這些變態就喜歡看這些血腥的場麵,每個人都在狂歡,嘶聲力竭地喊叫,破口大罵,帶著麵具的他們不必害怕被人認出來,白晝更迭時,仍舊是斯文模樣。
消滅的方式說是吞噬其實是撕裂和快速咀嚼。
在血盆大口張開的頃刻,所有的觸手均派上了用場,死死地纏住獵物,然後尖牙出動,通過快速撕咬和咀嚼形成漩渦般攪碎的方式······像絞肉機,死亡漩渦。
朱野渾身發冷,勝利者飄在半空中,整個競技台上灑滿了血液。通紅一片,還有屍體的碎屑,是之前的借魂鬼留下的,剛被吞噬的食屍鬼隻有一顆頭顱,如今紅的血,黑的發,在共融。
朱野感覺到了危機感。就是很奇妙的感覺。這種和她小時候在鄉下老家的對麵,隔著一片碧青色的池塘的連綿山丘山底下迷路是一樣的感覺。
黑夜襲來,喧囂剛剛登場。
她確定自己察覺到另一種生物的存在。幼時的朱野在剛犁過的、布滿溝壑的田野上狂奔,因為天光陰暗,夜風瑟瑟淒冷,她被那些被犁頭掀起來的玉米根一次次絆倒,摔得狼狽疼痛。
最好·····
她從回憶中抽身,當看到離自己隻有幾厘米的食屍鬼,而那血盆大口正衝她張開之時,朱野再也忍不住驚恐,大聲尖叫起來!
它並不能吃掉自己。她一次次安慰,因為透明的護欄的隔絕,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害怕。
所有人都沉浸在賭贏或是賭輸的狂喜或者狂悲中,沒有人注意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