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清,我提著刀一步步走到太後麵前,我身上披著的鎧甲嘩嘩作響,我腳上的皮靴敲在禦道上,聲音沉悶。
我把刀架上太後白皙豐腴的脖子:“你輸了。”
我的聲音因為連日的騎馬馳騁而有些沙啞,我剛從山海關回來,在那裏,我不但借到了庫莫爾的十萬鐵騎,而且憑借身上蕭煥的親筆遺詔,征得了戚承亮的支持,隻要我一聲令下,戚承亮就會打開關門,引導著十萬女真騎兵直搗京師。
我知道我是瘋了,但此刻的我,真的可以毫無畏懼地主導一切,即使是將帝國毀滅。
太後的臉色很蒼白,她緊盯著我的臉,一句話都沒有說。
我收起刀,撇下她,越過縮在一邊瑟瑟發抖的蕭千鴻,徑直走出去。
內宮裏還有零星的廝殺聲,那是哥哥帶著他的屬下在和禦前侍衛兩營的人糾纏。
剛下過雪,乾清門廣場上還堆著些積雪,諾大的廣場空無一人,我穿過廣場,走向奉先殿。
軒峻的奉先殿裏掛著巨大的靈幡,靈幡後,停放著一具高大烏黑的棺木,棺木旁的數百盞長明燈,在似有似無的寒風裏微微搖晃。
殿裏很靜,大多數人都到外廷參加喜慶的冊封大典去了,留在梓宮裏守靈的不過是幾個小宮女。
我又往裏走了幾步,隱約聽到大殿的角落裏有什麼人在小聲哭泣,我轉過棺木,看到一個小宮女縮在那裏低聲的哭,她的哭聲很壓抑,在空蕩蕩的大殿裏嘶啞回蕩著。
聽到腳步聲靠近,那個小宮女連忙摸了摸眼淚,慌張站起來,看到是我,她一下愣住。
她是武憐茗,那個被我戲弄過的武憐茗,在那次幸懿雍陷害了她後,她被奪了封號,一直在偏僻的宮殿裏做宮女。
她總算回過神來,慌著福了福:“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我笑了笑,抬手示意她起來,摸著身邊冰涼的棺木:“別人都走了,你還哭什麼?”
武憐茗搖了搖頭,晶亮的淚滴從臉上滑下,她哽咽著:“這幾日大家都忙別的事,這裏人手不夠,奴婢就在這裏添添燈油,陪陪萬歲爺……”
“辛苦你了。”我笑著對她說。
武憐茗抹著眼淚搖了搖頭:“奴婢是甘願的,萬歲爺現在沒什麼人陪,一定寂寞得很。奴婢愚鈍,萬歲爺在世的時候,沒能好好伺候,如今盡點心意,盼著萬歲爺在天之靈,能夠不孤單。”
“傻姑娘,”我笑了笑,“人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什麼天之靈,都是子虛烏有的東西,隻要你能在心裏記著萬歲爺就好了。”
武憐茗抽泣著點了點頭,我停了一下,問她:“你想不想出宮?”
武憐茗愣了愣,不明所以地抬頭看我。
“後宮還沒有生育的妃嬪,按例是要全部送去冷宮的,但是我能放你們出宮,你想不想出宮?”我問。
武憐茗愣愣看著我,含著淚水的眼睛裏慢慢射出了光芒,她小心翼翼問:“皇後娘娘,真的還能……出去?”
“我說話算數。”我笑,“到宮外更廣大的天地裏去,見更多的人,到更多的地方,也許還能碰到另外一個讓你喜歡的人?好不好?”
武憐茗用力點頭,眼眶中的淚水更快留了下來,一滴滴落在她的衣襟上。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突然開口說:“皇後娘娘……萬歲爺其實從未臨幸過我。”
我頓了下,停下來腳步看著她。
她臉上全是淚水,卻還是說:“我知道,後宮嬪妃裏,除了娘娘和杜貴妃,萬歲爺隻招幸過我一個人。但我去養心殿的時候,萬歲爺卻什麼也沒做,隻是讓我休息一陣,就命人將我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