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路邊的馬車不但門窗頂棚全都有毛皮,而且寬敞高大。

看到這輛馬車,我總算明白一向以行動迅速聞名鳳來閣這次為什麼會走得這麼慢,帶著這駕豪華高大的馬車,這已經算是神速了。

輪椅停在木梯前,石岩收了傘,蕭煥扶住他的手臂,慢慢的起身,上台階,再扶住車門,走入馬車中。

我在一邊看著,末了問蘇倩:“師父還能走路吧,為什麼要坐輪椅?”

蘇倩看了我一眼,卻沒有說話。

等我上馬了,才隱約聽到馬車裏傳出陣陣悶咳。

除了蕭煥上了馬車,其餘的人都騎馬跟上。

走在馬車前的石岩和宏青故意將行進的速度放慢,但剛走一會兒,馬車的皮簾掀開一條縫,蕭煥將兩個字淡淡丟出來:“全速。”

石岩和宏青對看一眼,隻好夾緊馬肚,全力趕路。

這樣疾速趕路,天色黑透前,我們就到了一個維吾爾人聚居的小城鎮。

路途疲乏,到了後所有人都舒了口氣,迅速到驛站休息用餐。

我拴好了馬,看到驛站門外石岩一個人站著,麵有憂色地看著停在驛站門口的馬車。

車夫早已不見,拉車的馬匹也卸去了休息,蕭煥卻好像還沒有下車。

我走過去問:“怎麼了?”

石岩答得簡潔:“沒動靜。”說著,終於下定決心一樣,向車門走去,“我去看。”

我一把攔住他:“我來吧。”

我快步過去跳上馬車,一掀皮簾,不出意外,最先入鼻的是一股濃重的草藥味,我深吸兩口,打量馬車內的情形。

車廂內沒有天光,車壁上卻有幾盞固定的油燈,把車廂照亮了。

蕭煥正伏在車內的木桌上,緊閉著雙眼,頭下壓著一張攤開的地圖,一手垂在桌下,另一隻手卻持著一方手帕壓在嘴唇上。

他這是昏睡了過去,我吸了口氣,俯下`身先把他的頭抱起靠在懷裏,然後移開木桌,再拉來一張狐裘鋪好,小心的把他的身子放上去。

剛被我放平身子,似乎是一直蜷曲著的血脈突然暢通,他的身子猛地一顫,悶咳聲就從嘴裏逸出,他皺眉微微蜷了蜷身子,持帕的手緊緊按在口上。

手帕上滲出點點暗紅,他的身子隨著咳聲劇烈地顫唞,我連忙抱起他的肩膀,讓他稍稍坐直。

他坐起來後,移開手帕低咳了幾聲,才深吸了口氣,張開眼睛吃力地看我:“小倩?”

我抱著他的手不敢用力,回答說:“師父,是我。”

他又咳嗽了幾聲,勉強笑了笑:“蒼蒼。”

我拿過來一個墊子,放在他背後讓他靠著,小心鬆開他的肩膀,托住他的身子,幫他撫著需胸口歸順氣息,看到他湧上淡淡血色的臉頰恢複了一慣的蒼白,我才鬆了口氣:“酈先生沒有跟來?”

他挑起嘴角笑了笑,隔了一會兒才開口:“酈先生一定不肯讓我來,後來我執意如此,他就……出走了。”

還不是給你氣昏了頭?我看著他,忍不住輕歎了聲:“你非要把所有人都趕走?”

他愣了愣,笑:“酈先生走前也這麼說。”

我不再說話,抱著他的身子,抬手將他額前的碎發撫開。

擦去他額上的薄汗,手指又撫上他蒼白的臉頰,我勾了勾唇開玩笑般:“師父,你這麼天生麗質難自棄,為什麼非要做孤家寡人啊。”

他抿唇笑了下,有些無奈的樣子:“又胡說什麼。”

我笑了笑沒說話,他合了合眼睛,輕咳著問:“我們到哪裏了?”

我回答說:“鄯善。”

他點點頭,輕咳了幾聲:“離天山很近了。“接著又問,“大家都安頓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