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瞬間變了,蕭煥的臉色像是更壞了,勉強笑笑:“沒關係,不用,忍一忍就好……”

徐來默不作聲地注視著他,忽然用空閑的那隻手摸著下巴:“你怕吃藥?”

猛然間被說中心事,蕭煥按住胸口低頭:“咳咳……”

瀟灑不羈的靈碧教光明聖堂左堂主“哈哈”大笑了起來,是許久沒有過的真正歡暢:“一個大夫,居然怕吃藥……天哪……真的會有怕吃藥的大夫……哈哈哈……”

蹙了眉看他笑得前仰後合,蕭煥流露出片刻難得的沮喪:“懂醫術就不能怕苦麼……”

天色漸漸晚了,路過的農舍中開始有炊煙冒出,從田地裏歸來的農夫牽著水牛,扛著犁頭,走在收割完畢的稻田間。暮色染黃了人和牛的身影,田野桑陌仿佛一幅畫。

托著腮幫子看水牛從身旁悠然錯過,蒼蒼終於第三次回頭向和自己同騎一匹馬的那人要求:“我腿酸了,我們換位。”

第三次的,黑衣的年輕人懶懶搖頭:“不換。”

咬牙切齒狠狠剜他一眼,按著幾乎沒有知覺的酸楚大腿,蒼蒼索性趴在馬頭上,連抱怨都沒了力氣:“你是惡鬼……”

她身後那個“惡鬼”摸著下巴,兀自得意地趕馬前行:“隨你怎麼說好了……”

蒼蒼哭喪著臉,不去理他。

蒼蒼到現在還拿不準這個笑容疏懶的年輕人究竟是敵是友,在廬州城外見到後,這個年輕人就“脅迫”了她,強硬地要求她要跟他同行。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料定她不敢放肆,他倒是一指外力也沒有強加給她,連攔住她逃跑去路時,也從來不用劍柄,而用手臂。

隨著馬匹的顛簸,身後年輕人的身體不可避免地摩攃著蒼蒼的後背,有著不同於那個人的溫熱觸♪感。

因為是在男孩子堆裏長大的,蒼蒼也不覺得這樣的姿勢有什麼不妥,隻是有些恍然地想起,和蕭煥同行的時候,即使同乘一匹馬,他也會盡量小心地避諱著兩個人身體上的接觸。

她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過他,即使他初次見麵就坦誠地告訴她自己真正的身份,即使他對她的主動接近從不拒絕,但是卻依然有些什麼,是她所不了解的。

那個總是淡淡微笑著的人,身上帶著她所不知道的大片空白,溫柔地陪伴在她身邊,接著,無聲地消失不見。

眼前仿佛出現了他明亮幽深的雙瞳,永遠含著笑意的嘴角。

怎麼能把一個人的樣子記得這麼清楚?

蒼蒼突然開始強烈地希望,一抬頭,就可以看到那個人微微笑著站在不遠處,一張開手臂,就可以抱住那具體溫微涼的身體。

為什麼會這麼想呢?隻不過,才離開了幾個時辰而已。

武昌城外。

“蕭雲從!”逼退身旁的殺手,徐來揚手放出一枚銅錢鏢,堪堪擊掉了一枚射向自己身旁那人的袖箭,有些氣急敗壞,“麻煩你不要在這種危急的情況下試探對方的武功路數了行不行?”

“是嗎?”漫不經心地回答了,那個青色的身影在群敵的環伺中進退自如,招招指敵要害,卻沒有一記殺招,甚至連隨身的佩劍都沒有取出,隻是空手禦敵,“徐兄認為情況危急了麼?”

連翻白眼都有些無力,徐來拍開一柄凜冽遞來的長劍:“情況不危急……我隻是不想陪這些小兄弟們練功了……我們能不能速戰速決?”

說起來他們的境況真的不算危險,起碼比起前兩天的瘋狂追殺,現在他們沒有被江湖排名十名以內的殺手一劍洞穿的危險,沒有一不小心就沾上某種不致命卻很要命的奇毒的危險,比起那種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的狀況,現在他們真的不能算危險……

隻是……看著眼前一個傷掉,另一個馬上補上,仿佛無窮無盡湧上來雜兵……徐來很有些無奈,纏鬥了幾天,他現在真的隻想找上一間幹淨舒適的客房,舒舒服服的泡個澡,再踏踏實實的睡上一覺。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了他這種哀怨,一直遊走在敵人之間,卻從未真正出手製敵的蕭煥突然笑了笑,指間流出一道淡青光芒:“那麼我們就速戰速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