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以鼎歎了一口氣,自己走了進去。胤禎從未見過李以鼎歎氣,他站起來,在李以鼎的肩上拍拍了,兄弟一般,然後故作輕鬆地問道:“皇上怎麼說?”

李以鼎說:“早上在南書房裏,已經聽到海達放出話了,若真是京中的人做的,賽音諾顏絕不善罷甘休。”因為不能忍受朝中有人說普奇的死是賽音諾顏的詭計,策淩為了大局可以忍,可是海達和賽音諾顏的兄弟們可咽不下這口氣。

胤禎一點也不意外,因為知道了,所以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李以鼎見他沉默不語,便問:“其其格都告訴我了,如今你有什麼打算?”

胤禎搖頭說:“沒有。”

“坐等結果?”李以鼎跟在胤禎身邊多年,如此了解他,這可不像他的作風。即使是婉兮的事,他不是也從沒有坐等嗎。李以鼎說:“你想過結果沒有?朝中黨爭的大臣們會借此建議皇上收回兵權,畢竟將數幾萬大軍的領統權放在一個‘衝動行事’的皇子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胤禎笑了笑,反而勸解他:“我如今生死難料,再多的兵權也於事無補。”

第四十四章平生不會相思(3)

可李以鼎卻笑不出來,冷冷地說:“你既然也知道生死難料,做決定的時候,怎麼可以如此衝動!”

胤禎半晌沒有回答,就在李以鼎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胤禎幽幽地說:“非如此不可。我明明知道了,怎麼可能放任她不管。”他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他寵愛她的方式——也許她尚未察覺——是傾盡所有的給予。

婉兮站在石柱的後麵,淚從眼裏湧出來,她屏住呼吸,手指深深地壓向身後的石柱,太過用力而使指尖泛起白色,她做不到若無其事地麵對他,至少現在不行。婉兮匆匆離開了大牢。

細小的腳步聲向越來越遠的方向離去,她走得太快了,而眼裏因淚水麵迷茫,似乎絆倒什麼東西,砰砰的一些雜聲。李以鼎偏過頭去與胤禎視線一觸,胤禎心裏明白,她來了,可是沒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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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禎眉頭微皺,卻冷靜說:“你帶她來做什麼?”

李以鼎說:“她央我帶她來。”

胤禎歎了一口氣,心裏更沉了,她既然來了,何以不進來見他?他為她所做的事情太多了,李以鼎說:“即使有時候這種想寵愛某個人的方式說不出來,也是應該讓她知道。”他頓了一頓,又說:“我是說書房裏那一間密室。”

胤禎錯愕地望了他一眼,啞然問道:“你怎麼知道?”

李以鼎說:“上次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時不小心發現了。”

胤禎嘴角牽出一絲揶揄,他原以為他那次隻是知道婉兮不在府裏的事情。“看來你進去過了?”胤禎平靜地問。

李以鼎說:“我想知道前因後果。”

胤禎說:“沒有什麼前因後果,我隻是太想見她,所以才讓占木拉讓我在天池裏見到她的轉世。”可是原來思念竟是讓人這麼上癮的事情,他控製不了他的心。占木拉說她每世活不過十七歲,他央救他將她帶到他身邊,在所不惜。

李以鼎哼笑了一聲,他從前不相信有天長地久的情……

李以鼎說:“你應該告訴她。”

胤禎搖頭說:“倘若她真意愛上我,知不知道有什麼關係。可是倘若因為知道這件事情,而刻意對我好,我不需要。”

李以鼎臉色微變,低聲說:“看來我做錯了一件事情,我告訴她書房裏有一間密室。”

胤禎神情僵滯,想了一會,方問道:“這是她突然想見我的原因?”仿佛是在問李以鼎,又仿佛是喃喃自語。

既然婉兮知道了,她一定會見到那暗室裏的梵文——

第四十四章平生不會相思(4)

在夜明珠的光芒下,讓暗室內一切變得更加清晰。在那些光與光的折射裏,暗裏遊離著一些綠光,這些綠光將婉兮困在中間,她定下心來,在旋轉與跳動的綠光中,她看到一些特怪的符號,是梵文!她認得的。那些綠光飛來飛去,在某一點被強力吸收,拚湊出一塊四四方方的圖案,當圖案越來越清晰可見,婉兮嫣然一笑,是她破碎的青玉璧。她伸手一觸,那些光點又全部消失。

她閉上眼睛,那些旋轉的綠光仿佛在她心裏,讓她能看到她從前從不知曉的事情。

婉兮再見到胤禎時,隔了兩三步的距離。胤禎知道她一定會再來的,隻是沒想到這樣尷尬,她沒有說話,兩三步之外,仿佛另一個世界。他沉住氣,也不說話。她靜靜地看著他,以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平靜眼神。胤禎心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由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一句,木柵欄外的守衛也覺得異樣,隻是時間有限,他不由得開口催道。婉兮依然沒有說話,隻是在轉身離開輕輕歎了口氣。胤禎卻聽到了——“婉兮。”他叫住她。

她背對著他,沒有要轉身的意思。他叫住她反而不知如何開口,開口說什麼,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