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的心是石頭做得不成,這可是你一奶同胞的親大哥,當年若不是有他收留你,你能過上現在的好日子,他都一把年紀了,你這是要摔死他呀!”一位村中年紀較大平時又和族長相交甚好的老者很是不滿地看著楚老三說道。
“就是呀,三爺爺,黃老爺都說了,隻要你家希姐兒嫁過去,他就免咱們村一年的租子,而且每畝地賣給他可有二兩銀子,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大家都餓死吧!”緊挨著老者的一個年輕後生臉上竟是有些急色和怒色地斜眼看著楚老三說道。
在暉縣這樣的窮地方,一畝地二兩銀子那可算是天價了,尋常百姓都能過一年,現如今楚家莊的村民就指著賣田產房屋過活了,尤其今年到現在都沒下一滴雨呢。
“是呀,三叔,眼看咱們村這幾百畝地就能賣給黃老爺,他可說好了一畝地二兩銀子不變價,而且這地還讓咱們租種,隻要你家希姐兒嫁過去就免一年的租子,這樣天大的好事別的村想有還沒那個本事呢,你怎麼就這樣死腦筋,你家希姐兒更是性子倔,還尋死覓活開了!你也不想想族長為你家為咱們村可都是費心費力,再想想你家墨哥兒那個樣子能進書院,可都是族長的功勞,如今又為你家希丫頭找了黃老爺這門好親事,你怎麼不知道好歹呢!”又有村民湊上前說道。
前段時間,楚有義就通知了楚家莊的村民,說是地主黃冒財要以二兩銀子的“高價”買下楚家莊清河邊的五百畝良田,然後村民可以以黃家長工或佃農的方式繼續耕種土地,並且隻要楚寒希嫁入黃家,黃冒財就願意免這些佃農一年的租子。
現在村中已經有好多家都準備將河邊的田賣給黃冒財,雖說耕田是農家的根本,但這些年種田已經養不活人了,唯有銀子在手才是硬道理,再說還能給黃財主家做長工拿工錢,這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事,雖然也聽說過有些地方一畝良田要賣近十幾兩銀子呢,但那是別的地方,在暉縣這個窮地方,田地本來就不值銀子,能有人買就已經燒香拜佛了。
“過分?!不知好歹?!哼!”楚老三冷哼一聲撐著身子站了起來,然後眼睛裏仿佛淬了毒一般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原本這些人都應該是他最親近的人,可就是這些人逼死了他的寶貝孫女,“你們都是被豬油蒙了心,那黃冒財是個什麼東西——又老又蠢還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就為了那二兩銀子,你們就逼死我家希丫頭,還有我家墨哥兒那是憑他自己的真本事進的書院!”
他家墨哥兒可是七柳鎮出了名的神童,十三歲就中了秀才,如今在譯州府城最大的善廬書院讀書,他可是善廬書院的山長親自招進去的,和楚有義一文錢關係也沒有。而他家希丫頭無論是人品樣貌還是才學雖然外人不知分毫,但在他這個爺爺眼裏都是上上乘的,如果不是跟著他家世差些,就是配個大家公子也是應當的。
“三叔父,你怎麼能這樣說話,黃老爺雖說年紀大些,但你出去打聽打聽,咱們十裏八鄉的姑娘哪一個不想進他家的門,黃家可是富貴窩!也是你家希丫頭造化好能被黃老爺看中,二十畝良田,一百兩聘禮,你家希姐兒這是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擱在別人家都是爭破了頭要擠進去,誰知你們這小的尋死覓活,老的還不領情。”人群裏又走出一位藍褂灰裙的薄唇婦人,眼眉略高,雙眼細長,看起來麵相不善,語氣泛酸,此人正是楚有義的二兒媳蔡氏。
要不是黃冒財看不上自家女兒春花,這麼好的一門婚事哪輪得到三房的楚寒希,明明是山野裏長出來的小村姑,怎麼越長越比那畫裏的仙子還好看,就是那性子太不討喜,心氣兒又高,連家財萬貫的黃冒財都看不上,寧願服毒自盡也不嫁,真是蠢貨。
不過,她死了倒也好,沒了這惹人的禍水,黃冒財說不定就能看上自己的女兒了,哪怕做不成姨娘,做個通房丫頭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