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對峙、湊近、細嗅……在默默地互相咒罵了對方一萬零一次後,母子倆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一決高低。說不上誰先動的手,反正女人跟男人打架無非就是抓毛發、扯手腳,如果能順便在對方的臉上抓出幾道紅痕來,那就基本上算是贏了。女貓跟男貓打架,免不了也是如此這般。
戰爭從地上蔓延到沙發上,再從沙發上轉移到桌子上,在把桌子上的玻璃杯成功地掃落到地上後,結果是誰也沒有占到便宜。為表公平公正,我先是在大喵的頭上敲了兩記,再在老虎的臉上拍了兩巴掌,並勒令今後誰也不許打架。
可惜大喵沒能及時正確地領會我的意圖,它以為自己依然是這個家裏唯一的老大,竟然趁我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拍在老虎的頭上,老虎被打蒙了。
我們也蒙了。誰料老虎接下來的舉動讓我們笑出了聲——它竟然嬌弱地喵了一聲,跑到牆角躲了起來。那嬌弱的聲音翻譯成人類的口語,應該是“嚶嚶嚶”,與老虎那威武的身軀實在不相稱。
老虎這聲嬌弱的叫聲同樣震驚了大喵,它遲疑地打量著老虎。也許是勝利來得太容易,它反而更警惕了,嘴裏發出凶狠的嗚嗚之聲。這下子輪到我不幹了,畢竟在這個家中最有發言權的還是我。於是,我把老虎抱起來,拿老虎的爪子拍了兩下大喵的頭,算是為老虎主持公道。
這下子大喵終於明白了,在這個家中,老虎是一隻有靠山的貓。於是,大喵終於安靜了,畢竟大家都不是傻貓。老虎的表現也不俗,它沒有恃寵而驕,沒多久就主動為大喵舔毛,以示友好,並熱情地以各種方式表達對我們的友善。數天後,老虎重新融入了我們一家的生活。
從此,這對母子就心照不宣地維持著表麵的友好,當然,暗地裏是非要打個你死我活不可的。要讓兩隻互相看不慣的貓不打架,簡直比讓兩個女人在一起不互相攀比還強“貓”所難,不狠狠地打一架分出個勝負,“貓生”還有何青春與夢想可言?
明爭不行,隻好暗鬥。
一天,大喵趁老虎在天台追蝴蝶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躥去老虎的廁所,無比愉悅地在裏麵拉了一堆臭烘烘的屎!
為免起爭端,我們一直把它們倆的吃喝拉撒分開,它們各有各的廁所。萬萬沒有想到大喵會這樣,太沒有“貓格”了!
老虎在天台玩完蝴蝶,心滿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地盤,猛然間聞到一股怪異的臭味。雖然我們買的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貓沙,但依然掩蓋不了這種“慘無貓道”的臭味。老虎心想,這麼臭,絕不可能是自己拉的屎!
老虎憤怒了!老虎氣得要吐血!它也要在大喵的廁所裏拉一堆屎,而且要比它拉的更臭!
作為一隻貓,人生最大的勝利不是多吃點兒貓糧,也不是多洗臉、舔毛,把自己打扮得很靚麗,而是把自己的屎拉在別的貓的廁所裏!
然而,早有準備的大喵根本不給老虎接近貓沙盆的機會。它牢牢地盤踞在自己的廁所裏,圓圓的雙眼戒備地看著老虎,隻等老虎一接近,便會給它致命的一擊。
奈何,奈何!老虎悻悻地跑回自己的廁所,手腳並用,狠狠地把貓沙揚起來,掩蓋大喵拉的屎,掩蓋那難以忍受的臭味和……恥辱!
形勢很嚴峻,為免敵我矛盾繼續惡化,我不得不出麵擺平此事。我幫老虎清理了廁所的糞便,並添加了新的貓沙,待一切收拾妥當,卻驚訝地發現老虎已經跟大喵親熱地靠在一起互相舔毛了。
這是什麼操作?難道之前的憤怒與爭執隻不過是演戲?我衝到兩隻貓麵前質問,可是它們根本不理會我,極有默契地起身,齊齊悄無聲息地溜走了,剩下拿著一包貓屎的我呆在當場。
這件事我之所以記憶猶新,與那包貓屎的臭氣熏天不無關係。
眾所周知,我是一個文藝青年,關於這段記憶,我想獻給大喵以下這段文字:後來我養過很多貓,也鏟過很多屎,但是大喵啊,我覺得你的屎最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