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春節,我們都要回老家過年。雖然路程不算遠,才一百多千米,但回家最少住七八天,因此,回家過年對我們來說相當於一次集體大遷徙,任務繁重而艱巨。
準備好貓糧和貓沙,用貓袋或籠子把所有的貓裝好,三個人來來回回地跑,終於把貓和貓用品全部搬到了車上。上了車,就得把貓全部放出來,讓它們看見我們,知道自己安全得很,不然它們會害怕得一直叫。
對於坐車回家過春節,大喵已經很有經驗了。它喜歡坐在窗邊看窗外匆匆而過的風景,像情懷如詩的少女,雙眼清澈,表情專注,從不會給我們惹麻煩。
老虎的習慣是一上車就睡覺,在座椅上睡,或者鑽進座底下睡,總之找個地方躺下來隨便睡,有時候還會打呼嚕,一副隨遇而安的樣子。
嘀嘀坐車就像小孩,它喜歡讓我抱著,偶爾喵喵兩聲,估計是想跟我聊聊路上的風景,但見我實在無法溝通、不堪造就,隻好放棄與我的交流,獨自想著心事,或是趴在窗邊默默看著外麵的車流,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
對於西瓜皮來說,坐車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每次把它從貓袋裏放出來,它都會如臨大敵地奓開尾巴上的毛,雙眼警惕地打量四周,全身保持著一級戒備狀態。待它看清楚車內都是熟悉的人和貓時,眼神會略微放鬆,但是,身為一隻多疑的貓,它依然會保持著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就那樣惴惴不安地站著或臥著,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模樣。
回到老家,又是一番折騰,把全部貓哄進貓包裏或籠子裏裝好,再一一地搬進屋。第一年,我們把大喵帶回家過年,公公說:“城裏又沒有老鼠,養貓有什麼用?”
我淡淡一笑,說:“我看著貓會開心啊。”
後來,隨著老虎、西瓜皮和嘀嘀的出現,我家的貓越來越多,每次回家被公公看見,他都嘮叨:“養這麼多貓,有什麼用?”
我微笑:“我喜歡啊。”
去年春節回家,公公終於忍不住了,很嚴肅地跟我說:“你們養這麼多貓沒用的,還花錢,要不賣掉或送給別人家好了。”
公公是一個農民,一輩子在地裏刨食。據狗豆說,他們家養過狗和貓,養狗的目的是看家護院,養貓的目的是抓老鼠。一旦狗貓年老體弱,被賣掉或被吃掉就是它們的最後歸宿。
在公公的眼中,判斷一樣東西有沒有存在的價值,標準就是“有沒有用,能不能吃”。所以,在他看來,我們養的四隻貓本來就沒有意義,而且還要額外花錢養,簡直就是賠本的生意,不值得。
這也是中國農民在長期的貧困、窘迫生活中形成的觀念,我們的父輩常常更多地關注物質上的收獲,輕視情感上的互動。而且這種觀念根深蒂固,旁人是無法改變的。他們根本無法想象,還有人會把狗貓當成自己的孩子和親人一樣疼愛和嗬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