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貓廁所事件後,我就不敢輕易給貓們買禮物了。請注意這裏有“輕易”二字,意思是說,雖然不會隨便買,但凡事也會有例外。而且這個例外的標準,完全是由我說了算。

是的,沒多久,我又給貓們買了一樣東西——貓爬架。

那是一個粉紅色的怪物,之所以說它是怪物,是因為它長得實在有點兒怪模怪樣,一共有三層,包含貓窩、貓秋千、貓抓板等各種古古怪怪的東西。我在微博上看見有貓奴曬過這個貓爬架,便動起了小心思,拿著照片給狗豆看,啟發他說:“你看這個貓爬架,不錯吧?有貓窩,還有秋千,貓們一定會很喜歡。”

狗豆看了一眼,告訴我:“這種貓爬架不是實木的,質量不行,不能買。”

我暗暗不悅。不能買?不就是舍不得為我的貓花錢嗎?我養幾隻貓還養不起了?我寵著它們還不行了?

狗豆知道我的性格,又語重心長地以貓廁所為反麵教材勸說我,說就算把貓爬架買回來,也是當垃圾丟了。他不說貓廁所還好,一說就激起了我的鬥誌:你不讓我買,我偏要買!

於是,我真的上網買了一個粉紅色的貓爬架。貓爬架是分成兩個紙箱裝好的,我雄赳赳氣昂昂地分兩次把它們全部扛回了家,然後立即動手安裝好,造成既成事實的局麵,這樣狗豆就不好意思再說我了。

果然,狗豆下班回家,看了一眼放在屋邊的貓爬架,又看了一眼我,估計是不想破壞家裏來之不易的和諧局麵,而且吵起來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幹脆主動放棄了進攻,隻是淡淡地又看了一眼貓爬架,略顯尷尬地說:“唉,不讓你買,你偏買。”

這就是狗豆的情商,不管遇到多麼惱火的事情,他都能輕描淡寫地表達出來。不像我,一點兒小事就能讓我炸起來。因為他的情商,我包容了他智商上與我懸殊的差距。

不過,我現在也很尷尬,因為貓們對這個貓爬架並不感興趣。

我知道它們為什麼不喜歡,因為我也不喜歡。貓爬架上套著的那層粉紅色的絨布表麵看著還行,實際上味道很刺鼻,聞起來像劣質油漆的味道。那麼貴的價格,卻買到了這樣的貨色,一收到貨,我就後悔了。

但我長期以來竭力維護的麵子工程告訴我,不能讓狗豆看出我的後悔來,所以我要努力營造“貓們很喜歡這個貓爬架,我對這個貓爬架也很滿意”的氛圍。為了製造這種氛圍,我采取了兩個措施,一是把貓爬架搬到天台上晾曬,以便讓味道盡快揮發,二是把大喵抱到貓爬架上玩。

要知道,大喵是我家元老級的貓,以它的江湖地位,還是有一定的號召力的。果然,看見大喵上了貓爬架,老虎和嘀嘀也猶豫著慢慢爬了上去,西瓜皮也難得地湊過來看熱鬧。

看著貓們接觸了貓爬架,我以為自己已經取得了階段性勝利,不由得暗暗高興,卻忘記了我們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早說過的一句話:“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我驚訝地發現,貓爬架那刺鼻的油漆味沒有了,也許還有,隻是我聞不到了。油漆味被另一種更刺鼻的味道取代了——一股尿臊味。

是誰在貓爬架上撒尿?我怒不可遏,把幾隻貓一一抓過來蹲在貓爬架前開會,先是憤怒地罵了一通,再讓它們分別聞上麵的尿臊味,然後語重心長地勸誡它們不可再犯。貓們愣愣地聽了一會兒,最後不分先後地走了,完全不給我一點兒麵子。

當天晚上,趁我睡著了,也不知道是哪隻貓,也許所有貓都參與了,總之第二天一早,我在貓爬架上聞到了更濃鬱的尿臊味。

想不到我斥巨資買回來的貓爬架竟然成了貓的小便處,真是大寫的尷尬。當然,這麼尷尬的事我是不能讓家裏人知道的。作為一名資深的新聞工作者,我知道負麵的信息怎樣處理才妥當。所以每天早上一起床,我就跑去貓爬架邊視察一番,能洗的就洗,能抹的就抹,盡量把負麵影響減至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