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覺得有難度，我另外找人做。”上司非常開明。
章羚聳聳肩。
陌生城市，一個人。你不努力，哪來安全感？
第一次，她在天亮前離開辦公室。
灑水車已經開始工作了，空氣中有流淌著帶著灰塵味的水汽，還有似有似無的菊香。很快就是國慶，這個時節，北京的大街小巷總被裝點得很美。
五點半，到家。
冰箱裏空空如也，又忘了去超市。在儲藏櫃的角落裏，翻到不知什麼時候買的泡麵，煮得稀爛，裝進碗中，端到陽台，看著漸漸蘇醒的晨光，慢慢地咽著。
電腦開機前，章羚依舊把衣服冼好、屋子收拾到纖塵不染。
顧穎不止一次講過，章羚名字是動物，個性卻是植物，她不需要男人，一個人完全可以過得非常好。
這樣的話，章羚向來不接。
坐下來時，打破常規，給自己又泡了杯咖啡。這次是黑咖啡。
她的廚櫃裏有八種不同的咖啡，都是韓環宇送的。在中國的傳統節日和重要的西方節日，他會送給她送禮物。要麼是咖啡，要麼是廚具。
煮咖啡機、電磁灶、奶酪噴泉、蒸汽烤箱、烤麵包機。。。。。。每一款都是最先進的。
顧穎問她是不是每款都會使用？
她默默流汗。她唯一用過的是那隻帶有預約功能的電飯鍋，其他的，是廚房裝飾品。
比較而言，她對韓環宇就小氣了點。隻在他生日那天送他一根領帶。他當天晚上就會戴上，然後兩人一起去吃晚飯。吃完出來，兩人遊會車河，再送她回去。他總是找理由不讓她下車，說再過幾小時，就是另一天了，你想祝我生日快樂，還得等一年。
她想回嘴來著，可是那麼一瞬間有種好像被閃電劈了頭的懵懂----抬起頭忽然看出他嘴角溫柔的弧線。
她沒有臉紅，隻是非常非常的震驚。
她很快就忽視了。在職場這個怪圈，玩曖昧是枯燥工作中的調劑之一。
磨蹭半天，終於正正經經打開文檔幹活兒。慶幸的是她有每周寫周記的好心慣，不必滿世界找資料。
但一個個打開，細讀，整理，再分析，還是一件艱巨的工程，還得集中精力到六親不認的地步。
辦公室內要提一名副主管，潛流暗湧，狼煙四起，那是另一個看不見撕殺卻充滿血腥的戰場。
鬧鍾響起的時候，章羚從修改中的文檔上抬起頭。哦，不是鬧鍾，是門鈴聲。
站起身來，腳下有點發虛，同時伴有想上洗手間的衝動。看看時間，上帝，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
最後還是忍著去開了門。
門外擱著一籃菱角，上麵還蓋著幾株菱秧，枝葉青翠欲滴，綴著一顆顆水珠。
心口自然一堵，雙手不自然地拽皺了外衣的衣角，章羚視線慢慢上移。
韓環宇摸了摸鼻子。認識這麼久，無數次在樓下接送過她，卻還是第一次敲開她的門。“洗淨後，用清水煮沸就可以了。”
“謝謝！還是請拿走吧，我這兒沒有這麼大的鍋，我也吃不來這東西。”章羚臉脹得通紅，有種無處遁形的氣惱。
韓環宇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他沒看過這麼任性而又無理的章羚。
“不請我進去坐坐？”他笑問。
章羚立刻感到被得罪了，他應該知道這個時間她在休息。“屋子裏很亂，不是很方便。”
“你在生我的氣？”韓環宇愉悅地抬了下眉，心情一點也並不壞。
“你做錯了什麼？”無由地，音量就是控製不住。好像那股怨氣壓抑了太久，現在有了一個渲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