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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亨利伯伯從亞特蘭大來到鄉下看望韋爾克斯一家,順便捎來一封莫名其妙的電報,內容如下:“我很好,不必找。於愛丁堡。”

第二天,一封來自巴黎的加急電報送到塔拉莊園,語無倫次,不合文法。內容如下:“斯科特失蹤了,我們哪裏也找不到他。”

斯科特一失蹤就是四年。

每六個月,塔拉都會收到一封長信,很快這封長信就會在鄰居間颶風般傳播一遍,並成為接下來兩個周的話題。收信的日子,就像過聖誕節那般熱鬧。這些信有時來自薩凡納,有時是倫敦,甚至有時寄信地址居然是新奧爾良,拿騷,哈瓦那,利物浦,曼徹斯特和南安普頓。

斯佳麗雖然討厭聽不懂的名詞,但她還是豎起耳朵,捕捉著信中每個單詞,哪怕是陌生的人名、地名。

斯科特作為語言風暴的中心,此刻是不受打擾的平靜。長年在海神波塞冬的掌心中討生活的人都清楚,台風過境時,台風眼是風平浪靜豔陽高照的。隻不過這是一種假象,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最後的寧靜。

第三章

鬱鬱蔥蔥的曾目睹無數腳步輕快的印第安人路過的巨大橡樹,茂密濃鬱的不知曉多少年代的濃鬱的雪鬆林,七零八落的幾年前才修建的彎彎曲曲的籬笆和看上去飽經滄桑的大宅,一望無際的廣袤無垠的肥沃紅土……

斯科特原本是中國南方人,有著遠渡重洋、開拓進取的冒險精神和中國式根深蒂固的、對土地的依戀。

經過了大西洋狂風暴雨的洗禮回到家鄉,鄉村,落日,剛耕作過的田野,如同張開雙臂的富林河,暖洋洋的宜人春天……

這是一片騎士和淑女的樂土,這是棉花的天堂。這是美國南方。

曾有一群雅士在這裏,在這世外桃源般的淨土,享受工業社會前最後的升平。

這是最後可以見到紳士與淑媛,主人與奴隸共同生活的時刻。

如今,這一切很快就要煙消雲散,再不可重溫舊夢……

如蔭的雪鬆層層包圍著雪白的宅子,仿佛幽徑盡頭的秘密花園。

每當斯科特想起、看到這幢用潔白大理石砌成、有著希臘式石柱的宅子,不可抑製的自豪與依戀就會湧上心頭。這是他的家。

兩世為人,他終於有了家人,有了家。

為了防禦即將到來的“亂世”,為了保護亂世中的家人,他早早離開安樂窩,積蓄資本和力量。當他滿14歲,當他終於有了基本可以維持今後生活的儲備,當他在大西洋航線上闖出名聲,當他擁有了十幾艘足以偷運封鎖線的快船,當他在北方政界軍界有了眼線和人脈……

好了,可以回家了。

“斯佳麗,四年沒見,你越來越漂亮了,縣裏的青年才俊都匍匐在你的舞鞋和裙子下了吧?”斯科特挽著姐姐的手臂,走在車道上。

“啊,你居然會拿我尋開心了!我可記得斯科特是個沒什麼幽默感的小家夥呢!”斯佳麗微揚起頭,看著四年沒見,熟悉又陌生的弟弟,忍不住眼淚充滿了眼眶,她淡綠的大眼睛像浸在水中的嫩葉。“快點走,不然黑媽媽就要追上來了,她會羅羅嗦嗦地逼我戴披肩。”

“我認為黑媽媽的羅嗦並非百無一用,你就順著她一點,何必一定要跟他爭個你死我活,自己耳根也不清淨。”看到斯佳麗嘴巴張開,知道她下一刻就會冒出一句“瞎扯淡”,斯科特趕快恭維她幾句:“你這雙綠鞋子漂亮極了,不過我認為這雙鞋子是用來跳舞而不是用來走路的。”斯科特捏著尖尖的下巴說,“對了,斯佳麗,你學會係鞋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