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斯科特、玫蘭妮和查爾斯的聯合勸說,斯佳麗勉強同意跟準韋爾克斯夫婦一起,在韋爾克斯莊園舉行婚禮。
“新婚的夫婦馬上就要分別,為什麼大家一點都不傷心呢?”斯科特在斯佳麗與查爾斯、玫蘭妮和阿希禮兩對新人的婚禮上,斯科特站在賓客中間,漫不經心地問同樣被邀請的瑞特。
四壁上點亮的幾百根蠟燭照的瑞特古銅色的麵龐半明半暗,親吻、祝賀聲、敬酒聲此起彼伏,那些嘈雜仿佛是一場易碎的夢境,是低微的背景音樂,一時間,斯科特隻能聽見顱腔裏血液流動的聲音,甚至呼吸都停止了。
一個聲音,從背景音樂中剝離出來,從夢境裏掙脫出來,在他耳邊清晰地響起:“大家都忙的要命,興奮得要死,根本沒工夫冷靜思考,自然也顧不上傷心落淚。”那個低沉的嗓音變得像蠶絲一樣輕柔,“如果他們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麵前、笑容麵滿的親人、愛人,也許不出一個月就會被埋在某個天知道的戰壕裏,他們大概就笑不出來了。”
斯科特也低聲笑了:“還是你一貫的風格,瑞特,叫人討厭,煞風景,卻真實而犀利。”
瑞特時常滴溜溜亂轉的黑眼睛,此時定在斯科特身上,更精確地說,定在斯科特的眼睛上。
那是一雙碧瑩瑩的、有點冷漠、有點高傲的狼的眼睛,無論是色澤還是形狀,甚至是氣質,都如出一轍。
斯科特抬起頭來,發現自己恍若沉溺在一個奇異的夢境。他按照理智的指示,嘴裏應酬著,臉上微笑著,與身邊擠來擠去的賓客談笑風生。可斯科特覺得靈魂已經飄向了半空,與四壁的蠟燭一起,冷眼旁觀著這一切。他望著斯佳麗?奧哈拉出閣,成了斯佳麗?漢密爾頓;他看著玫蘭妮?漢密爾頓出閣,成了玫蘭妮?韋爾克斯。被白色婚紗包裹的斯佳麗像個公主,而站在她身邊的、同樣一身潔白的玫蘭妮……像個天使,像個被上帝派來守護公主的天使,險些讓斯科特眼花,以為拉斐爾畫中的聖母走了下來,站在他們中間,那張平凡的麵孔籠罩著柔和溫暖的光環。
斯科特看到,埃倫略帶困惑的慈愛麵孔,嘴唇嚅動著為女兒的幸福默默祈禱。斯科特看到,傑拉爾德猛灌白蘭地,喝的滿臉通紅、洋洋得意。斯科特看到,斯佳麗微笑著,他能看出她的強顏歡笑,就像一個努力不哭假裝堅強的孩子,滿堂賓客卻都以為她是個幸福的新娘。
斯科特感覺,靈魂似乎拒絕回到軀殼裏,因為一旦回神,他就會感受到難以忍受的陣陣疼痛。
一個低微卻有力的聲音,喚回了斯科特的神智。
“你真是個玫瑰花一般的孩子,連看人的目光都帶著刺。”瑞特的聲音就這麼毫無預兆地鑽進了耳中。
調侃,諷刺,抑或是別的,總之,一句話,讓神遊的斯科特回複了他原本的樣子。他清晰地感受到心口的痛苦,痛苦而真實,並且不容逃避。
眼前夢境一般的遮蔽物,水晶一樣碎了。
眼前是歡呼、喧鬧、彼此祝福、信心滿滿的人們,以及隱藏在背麵的,可以預料卻無法預知的未來。
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斯科特忽然平靜下來,嘴邊甚至浮現出若有若無的、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