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小勇睡在床上,聽到院子裏爸媽的說話聲和豬叫聲,怕兩個人又吵起來了,很不情願地爬起來,伸了個懶腰,穿了衣服下樓。
“耶,爸,你不是在村衛生室守夜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呀,現在村衛生室裏不是沒人啊,要是有人去看病怎麼辦?”
要定康端了一碗飯,一邊吃一邊說:“我曉得,我吃了飯先去,你吃了早飯就到村衛生室裏給我幫忙去。要是沒病人,你就看書,讀中醫的湯頭歌,背十八反十九畏,了解中藥的配伍禁忌。唉,在村裏當醫生,隻會按摩可不行,農村人沒城裏人嬌氣,不是病得要命了,他是不會看病的。要是隻靠按摩掙錢吃飯,那隻有喝西北風去了。”
要小勇準備去洗漱,他端著口缸,拿著牙刷說:“爸,你忘啦,我昨晚不是跟你說過嗎?孫書記請我到他家去喝酒呢,村衛生室今天我不去啦,晚上我去跟你換班,我在村衛生室守夜。”
鄧二姑聽兒子說孫書記請他喝酒,於是眉開眼笑,就像孫書記是請她喝酒似的。
她笑著說:“嘿,小勇真長大了,連村裏的一把手孫書記就請你到他家裏喝酒。嘿,你真給你爸媽長臉了!嘻嘻,小勇,你比你爸還強,到現在你爸還沒在孫書記家吃過飯呢。”
聽了鄧二姑的一番吹捧,要小勇更加得瑟起來了,他從嘴裏抽出牙刷,口裏滿是泡沫說:“喂,爸,我差一點就忘啦,你給我錢,要是別的喝酒的人送禮呢,我要是不送,那我的臉往哪兒擱啊?”
聽說要送禮,要定康苦笑地說:“我說呢,那酒是好喝的呀!一百元錢,到哪兒喝不到一餐酒啊?”想了想,“喂,對了,你不是天天給人家按摩,手裏不是有錢麼?”
要小勇笑著說:“爸,你忘了,你不是說我按摩的錢是我的零花錢麼?這隨禮是大手筆,不算是零花錢。嘿嘿,目前按摩隻是零打碎敲,還沒有掙到多少錢哩。”
要定康瞪了要小勇一眼,舍不得,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拿出一百元錢遞給他。
鄧二姑站得遠遠的小聲自語說:“嗨,你不服氣呀,你拿著錢還沒人請你喝酒呢!”
要小勇接過錢,不往口袋裏放,他得寸進尺地說:“爸,你還給一張吧,去的都是同學,要是孫雪梅安排大家打麻將,我沒錢,不打,一個人獨自坐在那兒,跟傻子似的,爸,我多沒麵子啊!那個玉花嬸又是嘴裏放不下二兩豬油的人,要是她傳出來,你一個堂堂的醫生,你的兒子竟然沒錢打麻將,那該多損你的臉麵啊!大夥兒都說你是我們村裏的首富,蓋的樓最高,你兒子手裏分文沒有,人家不笑話你麼?”
要定康心裏喜歡著黃玉花,最怕她瞧不起自己,要小勇的話正好點準他的穴位了。他將手放在口袋裏捏著錢想了好一會,見要小勇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隻好咬牙又給了他一百元,可錢遞出去了,心裏卻像刀割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