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咱們要到中原去?”
“不是咱們──”滌塵客將愛徒的反應看在眼底,輕輕地搖了搖首。“是你自個兒一人。”
聞言不禁讓她立即斂去歡欣笑容、改換成眉峰顰蹙的愁苦樣,對於師父突如其來的說法感到困惑。“師父,為……為什麼?”
“棠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當行之路,該是你走的,想避也避不開,不該是你走的,想找也找不著。”
“可是……”理智的明白不等於情感的接受,薛映棠輕咬下唇,細聲說:“徒兒舍不得離開師父。”
這一老一小相依十數年,名之為師徒,實與親人無異,真要分離,如何甘願?
“舍不得?嗬嗬……”滌塵客似是料到愛徒的反應,右手順撚長須,嗬嗬笑了出來。“棠兒,舍與得就是你的修業之一呀!”
聽師父這麼說,薛映棠知道事已無轉園之地,除了接受別無他途,垂首悶聲應道:“徒兒知道了,這就回房收抬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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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白風清,月明如親,如此良夜卻無法使她一展笑顏。
“斷情……”輕喃如蟲語隅隅,黯然的心緒在脆薄易碎的聲音裏昭然若揭。“要離開這裏了。”指尖輕輕撫過銀白色的劍鞘,最後停駐在青碧的玉捧上。
這些年來,她幾乎想不起阿爹、阿娘的臉孔,而殘存的幼時記憶,以及溫暖可依的感覺全寄寓在這把劍裏。
深深吸口氣,接上了輕優的目光凝落在劍鞘,薛映棠幽幽地問:“斷情,你這名兒是誰許的?斷情、情斷……難道不疼嗎?”
在牙雪山將近十三個年頭,一木一花、一草一沙都如同親人,更逞論拉拔她長大的師父了,如今卻必須離開這些熟悉,重新喚醒幾乎淡忘了的生離酸楚,隻是這回她不再是小女孩兒,連哀求吵討的機會都沒有。
“從以前到現在,斷情……隻有你一直陪在身邊。”睫簾悄悄落合,霎時間,孤寂漫天卷煙排山倒海而來,許久不見的淚水自靈眸墜下。
“隻有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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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的月光柔漫入室,為粉頰末幹的淚漬灑上晶瑩點點,用明、影勾出她秀峰似的鼻梁。
和過去一樣地,他就這麼定定地站在床榻旁,以冷淡依舊的鐵灰色眸子溢著沉睡的她;和過去不同地,那姣美秀致的五官不再屬於女孩兒家的,而是一個姑娘的了。
碧光圈裹住他的身子,人鬢的劍眉有著絕然的冷肅,鐵灰色的瞳眸猶如古井般深遂幽暗,緊抿的雙♪唇勾出剛毅線條,不過,頎長挺拔的身材卻因碧光半透而失去該有的定穩感。
是的!他確非實人,該說是──魂體!
十三年前,她用思親的淚水喚醒了他這沉睡百年的靈魂,自此之後,每當月出的夜晚,他便能以魂體的形式出現。
他盯著梨花帶淚的粉臉,沒有表情地。老實說,蘇醒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浩恩,也就無需對當年的女孩兒──現下的大姑娘──抱有什麼感激之意。
衛逐離,非是被這濁濁凡世所逐離,而是欲將擾擾紅塵逐離於自身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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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是水中加入其他誘發之物,對吧?”她順著邢叔庸的話說,稍頓了頓,接著道出自個兒的推論。“如我判斷無誤,水裏另摻有僧溪黃和浮餘。”
“僧溪黃和浮餘?”這兩個是什麼東西?怎麼他行醫大半輩子卻沒聽過。
“邢爺爺,您別覺奇怪!僧溪黃和浮餘是牙雪山的礦石,我是因為師父煉丹需要才識得的,否則也是認不出。”薛映棠娓娓說來,聲音像是滴雨般清脆。“僧溪黃和浮餘性熱,磨成粉後和植酸、蚶蓉、金線菇等熟藥並置,理應會加重毒性,使氣血運行轉慢為快,所以張大叔會有上氣發瘡、胸腹疼痛的征兆。不過,下毒之人大概知道涼州城有個再世華倫,所以,並非加人尋常粉末,而是用僧溪黃、浮餘煉燒後的丹頭。這麼一來,就算洽得好瘡、解得了疼,雙目還是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