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依然在不緊不慢地咀嚼青草的瘦馬,蘭泙皺了皺眉頭,還是開口道:“家兄傷勢沉重,此去聿城還有幾十裏地,希望能借用一下足下的馬匹,快快將我兄長送去醫治。或者,開個價,我可以將此馬買下……”。

心裏卻在想著,如若你不答應,那就硬搶好了。

那男人看了一眼垂著頭趴在蘭泙背上的蘭澧,卻笑著搖了搖頭,捋著胡須道:“既然如此,何談買賣,在下將馬兒借出便是。隻是……”看了一眼麵上浮起不耐的蘭泙,男人嗬嗬笑道:“隻是在此之前,想請壯士回答在下一個問題。”

蘭泙心內焦急,十分不願在此跟這人囉嗦,但是既然他已然答應出借馬匹,如果就這樣將他敲暈了搶了馬就走似乎太不地道,於是隻好耐下性子問道:“什麼問題?”

男子看了蘭泙一眼,輕撚胡須微笑道:“諸葛萇與馮邦園,誰堪稱英雄乎?”

這是什麼問題?蘭泙攢起眉頭。諸葛萇與馮邦園均是冶州大陸曆史上有名的人物,兩人都為後世評價甚高,誰是英雄?

那人見蘭泙不答,提高聲音再次大呼:“諸葛萇與馮邦園,誰堪稱英雄乎?”

“二人……均非英雄也。”

那瘦男人眼神一亮,看向聲音的來處。

“你醒了?”蘭泙冷冷掃了那人一眼,側過臉對著正從自己肩上費力抬起頭的蘭澧放柔了聲音低道:“澧,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蘭澧滿臉緋紅,聲音沙啞,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隨即看向那瘦高男人,清晰道:“諸葛萇迂腐,馮邦園輕狂,均非英雄也。”

那男子望著蘭澧,眼中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不由上前半步,正要開口,卻被蘭泙冷冷打斷:“足下的問題我們已經回答了,這馬就暫時借用一下了。”

說完不由分說地將蘭澧從自己背上解下,隨後扶上馬背。看了看那馬細瘦的四條腿,蘭泙皺了皺眉頭。

那美髯男子在旁邊忙道:“壯士可放心騎乘,這馬兒雖瘦,兩名成年男子共乘也是不礙的。”

點點頭,蘭泙不再猶豫,立即跳上馬背,扶住有些無力的蘭澧。多了兩個陌生人在背上,那馬兒隻是點了點四蹄,十分溫順。

朝瘦男人拱手道謝後,蘭泙調轉馬頭,就要離開,那人還在背後叫道:“壯士可否告知尊姓大名……”見蘭泙不答,又在後麵繼續叫道:“壯士到達聿城後,將這馬兒韁繩鬆開便可,它識得回家的路。”

最後一個字飄到蘭泙耳邊時,已經躍出幾十步遠。這男人雖瘦,卻中氣十足,實在是個怪人。

蘭泙開始擔心這瘦馬承受不了,隻是試探著讓它小跑前行,後來發現這馬也是個怪馬,體力似乎比他的外表好得多,便也放開韁繩,迅速朝聿城趕去。

到達聿城的時候,已是晌午時分,蘭泙打聽到城中最好的醫館,急急忙忙將蘭澧送了過去。處理傷口,包紮得當,又抓了藥之後,蘭泙這才稍稍放下些心來。

“病人傷得重,又在發汗,一定要注意按時服藥換藥,多加休息。”

“好,謝謝。”

謝過慈眉善目的老醫師之後,蘭泙舒了口氣,將蘭澧重新抱起,放到馬背上,隨後自己也上了馬,在附近尋了一處客棧住下。

將蘭澧安頓好之後,蘭泙就給馬解了韁繩,讓它自去了。隨後吩咐小二送點清粥小菜過來,又借了煎藥的工具,開始給蘭澧熬藥。這一切之前在照顧蘭澧的時候已經做過多次,一切駕輕就熟。

“泙兒,辛苦你了。”喝完藥,又在蘭泙的手裏喝了點粥,蘭澧看起來精神好了些。

蘭泙搖搖頭,將粥碗放在桌上,又回身輕聲道:“趴在榻上吧。”壓到傷口就不好了。

“好。”蘭澧眼睛裏都是暖意,依言趴在榻上,嘴裏還不忘叮囑:“我沒什麼事了,你也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

蘭泙點點頭,把薄被輕輕蓋在他背上,很快,蘭澧便沉沉睡去。

看了看天色,已是接近傍晚時分,蘭泙又餓又乏,自昨夜到現在滴水未進,終於放下心來,也胡亂喝了碗粥,想了想,還是跳上榻,在裏側靠著牆壁那邊躺下,盡量不碰到蘭澧的傷口,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