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兒似乎明白他在說什麼,立刻猴爪一伸,兩爪圈住了蘭泙的脖子,猴頭在他頸上拱來拱去,嘴裏還不停吱吱地叫著,看起來似乎十分開心。

剛才瞧著這隻猴子的眼神,蘭泙不知為什麼,就突然起了這個心思。而且,有一點讓蘭泙介意的是,這隻猴子異乎尋常的靈巧快速,以自己的身手,第一次是晃了神,被這猴子抓到了坐騎馬臉上,可第二次,自己居然會被它抱住了大腿。從五年前起,就沒有人或動物可以在他非自願的情況下隨意近身了,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既然失了馬,就帶回隻猴兒吧。

“這些人被弄壞的東西我來賠,你把猴子給我。”蘭泙見那耍猴的呆在那裏不出聲,就又說了一句。

耍猴人一聽也不愣了,頓時喜出望外,忙不迭地道:“好,好,那這猴子就歸您了。”

這猴子還是上次進山的時候,偶然間得到的。要不是它當時受了傷,自己怎麼可能抓得到這隻猴子。耍猴人記得很清楚,這隻猴子就算是受了傷,還是讓他吃盡了苦頭方才捉到手,又該死的聰明倔強,養好傷之後也不肯聽馴,隻能用荊條抽打著,用繩索捆縛著方才勉強馴好了。可沒想到今天第一次帶它來市集,居然就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如若這人賠了這些人,不用自己出銀錢,那就把這隻惡猴子帶走好了——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啊!

耍猴人生怕蘭泙反悔,嘴裏叫著“這猴子是您的了”,“這位大人給大家夥兒賠錢”,已經急急忙忙收拾了東西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蘭泙看著那人狼狽的身影有些啼笑皆非,看了看站在一邊,還在皺著眉頭盯著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猴子看的蘭澧道:“你們先去找個地方,我把這邊料理了就過去找你們。”

蘭澧隻覺得那隻猴子十分礙眼,但麵上卻一如往常,聽了這話搖搖頭道:“我與你一同料理了之後,我們再一起去吧。”說完也不等蘭泙回話,徑直轉身跟旁邊的蓋力說了幾句,隨後就掏出錢袋,發給那些圍上來的人。

好不容易人群漸漸散去,將倒斃的馬兒處理了,三人一馬一猴這才朝著杏花樓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唔,這是一隻成了精的猴兒~

哦對了,本文裏的“大人”一詞,是對人的敬稱,不是官職。

23

23、猴兒醉酒 ...

還沒到吃飯時間,杏花樓裏沒有什麼客人。即便如此,店小二看到這隊奇怪的組合,還是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蘭澧與蘭泙顯然並非普通平民,如何會跟這身背柴火的襤褸壯漢走在一起?還有這隻血跡斑斑的猴兒是哪兒來的……

“小二,取上好的杏花酒來,再撿好菜多上幾樣。”蘭澧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店小二投來的訝異目光,被引入二樓雅座,立刻出聲吩咐道。

蓋力顯然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顯得束手束腳。蘭澧卻自然與他談笑,倒是讓他的拘束打消不少。

柴火被放到了杏花樓的柴房,馬兒也被牽去馬廄安置了。蘭泙看了看肩上的“血”猴兒,不由皺了皺眉頭,跟蘭澧打了聲招呼,徑直去一樓問小二要了水,給猴子清理敷藥去了。

待到蘭泙回來,肩上的猴子已經被收拾幹淨。猴頭上包著一條白布,身上的傷口也被敷好了藥,纏了幾圈,猴毛兒支棱著,微濕,看起來有些可笑,這時候抱著個向小二討來的果子,蹲在蘭泙肩上啃得津津有味兒。

“……原來如此……”

看到蘭泙入座,蘭澧微笑著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又轉頭看向蓋力:“那蓋壯士便一直一個人過活麼?”

“是。”蓋力幾杯酒下肚,人也放開了些,說話不再結巴,歎道:“自從我娘過世,就我一個人過,了不起就這麼著了,唉……”

蘭泙聽罷微微一笑:“如若蓋壯士無牽無掛,可願意隨我兄弟二人一同回衡國?壯士有如此天賦,隱沒於山野村落,豈不可惜,以後有機會大幹一番,也不枉來這世間走一遭。再者,我也可以安排人去尋找你說的那位恩人,相信假以時日,一定可以找得到。”

那蓋力聽後呆了半晌,猛然將手中酒杯摔碎在地,酒器碎裂的清脆聲中,已經起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蓋力願意追隨大人!蓋力是個魯漢……隻要大人不嫌棄蓋力蠢笨,蓋力……蓋力什麼都願意去幹!”

蘭澧急忙起身去攙他,連聲道:“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蘭泙在旁邊靜靜看著這一幕,不由望向蘭澧微笑著的側臉。這個人,總是有這種魅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人對他心生好感,甚至,死心塌地。

氣氛越加熱絡起來,不僅是蘭澧與蓋力,蘭泙也被拖入酒局。

本來蘭泙隻是在旁邊隨意夾幾筷菜送到嘴裏吃著,默默聽二人的對話而已。雖然沒有聽到前麵的談話,但是從兩人後來說話的點點滴滴中,也能大約聽出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這蓋力天生大力,自小時起就展現了他驚人的破壞力。六歲時,曾一不小心將自家的茅屋推塌半邊,惹來父親一頓抽打。小時還好一些,蓋力年紀越大,破壞力便越驚人,而且始終學不會控製力道。

八歲那年,因為村裏富戶的小孩朝他吐口水,蓋力氣不過,便推了那孩子一把,沒想到居然一下子要了那孩子的命。蓋力的父親因此被那富戶的家丁拖去打了個半死,回來之後就咽氣了。那富戶還不肯幹休,一定要抓蓋力去見官,蓋力的母親知道這富戶跟裏正是親戚,隻好連夜帶著蓋力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