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籠子裏的猴兒提了過來。
還未聽到蘭澧的腳步聲,蘭泙先聽到猴子那近乎尖利的吱吱聲,接著門一開,蘭澧走了進來。
被關在籠子裏的瘦猴兒頭上和身上的白布條都歪斜了,幾乎要掉下來,可笑地掛在猴身上,似乎對被關在籠子裏的待遇極為不滿,猴手把著籠子,朝著蘭澧一個勁兒地呲牙咧嘴外加示威威脅。隻是參考到猴兒目前的狀況,這種威脅倒是顯得十分好笑。
見到蘭泙,猴眼頓時發光,吱吱聲更加急促起來,張牙舞爪地就要往外撲。
蘭澧與蘭泙交換了一個好笑的眼神,這才把籠子打開,將猴兒放了出來。
一旦得到解放,瘦猴兒立即竄了出來,敏捷地跳上榻,眨眼間,便攀著蘭泙的胳膊爬到了他頭上,猴尾巴耷拉下來晃了兩下,又勾在了他頸子上。
蘭泙歎息一聲,將猴子從自己腦袋上揪下來,捏住小猴兒身子,在猴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兩記,嘴裏笑罵道:“真是長了本事了!再敢爬到我頭上,我饒不了你!”教訓完了方才將猴兒放到自己肩上。
猴兒滑動著一雙烏溜溜的猴眼兒,瞅瞅蘭泙,到底不敢再往上爬,依舊尾巴一晃,勾在他脖子上乖乖呆著。
蘭澧笑道:“這猴兒倒是少見的聰明伶俐。”
蘭泙摸摸猴兒頭,正在看它的傷口怎麼樣了,聽了這話笑著點了點頭。
蘭澧走到榻邊,柔聲道:“你先歇著,我去端點清粥小菜,你稍微吃一點可好?”
“嗯。”蘭泙點頭,繼續撥開猴毛兒,細細查看。
蘭澧溫柔一笑,這才轉身出門下樓。
剛下到一樓,客棧門外走進一個身穿藍色深衣,唇上兩簇短須的青年人,兩人剛好麵對麵,蘭澧一怔,那青年已經哈哈笑著上來拱手道:“這不是周兄麼!居然能在這裏遇到,哈哈……果然是天涯何處不相逢!”
“嗬嗬……果然是巧了!”蘭澧微微一笑,上前親熱地握住那人的手笑道:“既然在此處遇到,我們兄弟二人便找個地方好好敘舊一番吧。”
“那是自然,哈哈……”
兩人一邊談笑著,一邊相攜向外走去。
兜兜轉轉,走至一處無人小巷時,蘭澧這才鬆開手,低聲道:“你不是回衡國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事關重大,且事態緊急,因而車彥擅自延緩了行程,趕回聿城向君上稟報,請君上贖罪!”藍衣青年收了滿麵嬉笑,立即肅容,麵目也回複到原本的呆板,躬身行禮。
原來此人正是易容喬裝後的車彥。
“罷了,何事如此緊張?”蘭澧揮揮手,也知道能讓車彥作出青天白日擅自做主來見自己的事情,必定不是什麼小事。
“襄都告急,申淮安妄圖發動宮變,逼襄王康幃退位,將誌陽侯康耒扶上王位……”
“什麼?”蘭澧一驚:“是何時傳來的消息?”
“昨日夜間。車彥知道事態緊急,因而急急折返回聿城,向君上稟報。”
“嗯。”蘭澧點頭。
車彥又道:“君上,此次宮變很可能與豐邪有關。”
“哦?”蘭澧皺起眉頭,示意他說下去。
“我們安排在申淮安身邊的人傳來消息,大半個月前,申淮安招募了一個名叫曲鍾平的門客,並十分重用他。傅昔卻認得那人其實是豐邪的人。”傅昔在被蘭澧派往襄都之前,曾易容喬裝在曦國呆過四年之久。
如若這件事情背後有豐邪在插手,情況就要複雜得多了……
蘭澧又細細問了幾句之後,當機立斷:“事不宜遲,我明日即刻啟程趕往襄都。你替我在今日之內備好……唔,兩匹快馬……還有一輛馬車,之後立刻趕回衡國,不得延誤!”
“是。”
^^^^^^^^^^^^^^^^^^^^^^^^^^^^^^^^^^^^^^^^^^^^^^^^^^^^^^^^^^^^^^^^^^^^^^^^^^^^^^^^
蘭澧再次推開房門的時候,看到蘭泙已經起身,穿戴齊整,正站在窗邊,拿著不知從哪裏弄來的一枚青果子逗弄肩上的猴子。
看看天色,蘭澧有些歉疚地將手裏端著的清粥小菜放到幾子上,走近蘭泙輕聲道:“泙兒,抱歉,剛才有點小事情……耽誤了些時間。”
“哦。”蘭泙應了一聲,扭過頭,手中的動作一頓,早被猴子爪爪一伸,將那枚磨了半天也沒弄到手的果子搶了過來,接著就興高采烈地開啃,猴手捧著哢嚓哢嚓吃將起來。
“沒關係的。”看到蘭澧歉意的臉,蘭泙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慢慢走到幾子旁,猶豫了一下,明智地放棄了慣常盤腿而坐的姿勢,勉為其難地跪坐在幾邊,開始慢慢喝粥,間或夾兩筷小菜。
剛才下樓給猴子找吃食的時候,蘭泙本來可以順便吃點東西,隻是想到蘭澧許久未回,卻也無心進食,待到他回來,方才放了心,安坐在幾邊開始滿足自己早已抗議不停的腸胃。
“剛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麼?”蘭泙喝完粥,見蘭澧隻是微笑著看著自己,終於忍不住,將碗筷放下抬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