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衛三部皆隻聽我號令,整個襄王宮現在已落入我手,容不得你放肆!”

“申淮安,你這狗賊……”康幃氣得渾身顫唞,手指向申淮安,話都要說不清楚了。劉姓上卿見到,更是怒不可遏,剛要上前一步怒斥申淮安,卻被他隨手一揮,出言打斷:“劉上卿,你最好稍安勿躁,否則休怪本相不客氣!”

說罷,申淮安環視殿內一周,看著那群人麵上各各不同的神色,麵露得意道:“我襄國自建立以來,上得天意護佑,下得臣民歸心,國泰民安,一片升平。怎奈今日竟出了康幃此等平庸無用之君,實在是我襄國之禍事……誌陽侯康耒,雖幼衝之齡,但……呃……”

話音未落,隻見一道銀光倏忽閃過,剛才還滿麵得意,不可一世的申淮安隻覺喉間一涼,隨即頸間鮮血噴湧而出,濺得隨在他身邊的武將滿身血跡。還未等這人緩過神來,又是幾道銀光過後,這武將連同身邊幾名客卿家將齊齊帶著滿麵驚愕栽倒在地,還未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就已經追隨他家主子同赴黃泉而去。

幾具血肉之軀跌落在大殿地麵上的沉悶聲如同生了回音一般,在殿內眾人耳邊擴大,回響,似乎過了許久,實際隻是電光火石的一瞬,已有人驚叫出聲。接著便聽到耳邊有人大喝一聲,一個五短身材的壯漢手握兩把大板斧自王座之後跳出,狀極勇猛,雙手揮動,便有身披鐵甲的軍士被生生砍成兩爿,血濺三尺,慘呼倒地。

變生一瞬,殿內頓時亂成一團,那些兵士眼見這手握斧頭的醜陋壯漢一斧砍倒一個,鮮血四濺,十分恐怖,齊齊駭然,頓時蜂擁而上。說時遲那時快,從殿外、席位後甚至不知何處角落裏又齊齊衝出無數頭戴白色帽纓的兵士,將殿內那群禁衛齊齊圍住,口中呼喝,數量不知凡幾,那些叛亂士兵一見,頓時更是慌張,拚命砍殺起來,想要逃出殿外。殿內的公卿大夫們,大都嚇得齊齊躲於案下,生怕自己做了亂刀下的亡魂。

正亂成一團之時,王座上驟然響起少年君王的聲音:“所有叛亂兵士,立即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則格殺勿論!”

康幃的聲音清亮卻又帶著凜然氣息,語調鏗鏘:“如若反抗,就地格殺!若放下兵器,可饒爾等不死!”

幾句話瓦解了那群還在拚死抗爭的叛亂兵士們的防線,他們本失了發號施令的將官,申淮安又已身死,眼見著四周也被平叛的兵士圍得水泄不通,早沒了打殺的底氣,聽了這話,手中一鬆,兵器齊齊落地。見狀,頭戴白色帽纓的兵士也住了手,將那些叛亂甲士團團圍住,靜等君王號令。

大殿安靜下來,隨即便聽到殿外傳來隱隱的呼喝吵嚷聲,顯然宮內他處也正在鎮壓叛亂。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殿門突然大開,身材魁偉健碩,滿頭華發的葛老將軍大步走入殿內,身後一張黑色披風在夜裏顯得更是威風凜凜,見到端坐於王位上,麵帶笑容的康幃,立即單膝跪下,朗聲道:“啟稟我王,宮內叛亂已經鎮壓下去,城內所有不肯放下兵器者,俱已就地格殺!”

“好!好!”康幃興奮得臉色發紅,從王座上站起身,親自走上前去將葛老將軍扶起身,歎道:“老將軍連日勞頓,辛苦了!”

一句話說得葛老將軍眼眶泛紅,更對眼前這年級輕輕的君王死心塌地。

緊接著,傅昔見康幃點頭,便展開手中所持帛絹詔令,曆數丞相申淮安二十一大罪狀,判抄家誅族,所有申氏黨羽,一體清查。

不多時,便有負責抄家抓捕申氏一族的武將回來稟報,搜羅到密信一箱,事關重大,呈給君王過目。於是,申淮安私通曦國的事情敗露,襄王暴怒,罪加一等,誅五族。

殿內眾人看到這少年君王一連串的雷霆手段,方才恍然察覺,這一切的一切,王早已經成竹在胸,隻等申淮安這蠢賊入彀,便身入萬劫不複的深淵。頓時看向康幃的眼神,不再如以前那般帶著輕視的意味,而是真心拜服,甘願跪倒在這個少年的腳下。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困於大殿內的士卿大夫才被允許離開。此刻正是朝陽初升,普照萬物的時刻,陰雲消散,萬象更新,預示著國家煥然一新,從此政清人和。

劉上卿走出殿外,眯眼看向再次閉緊的殿門,不由心下感慨,自己何其有幸,可以追隨這個深藏不露的少年君王,或許,自己真的可以如當初所想,輔佐君王,成為一代名臣。

恒陽殿內兵士侍從均已被屏退,隻餘下蘭澧、蘭泙、康幃、傅昔與那勇猛壯漢。

康幃雖一夜未眠精神卻極好。他自小居於宮中,剛見到殿內殺戮,血肉橫飛的場景時,也心內惶然,有些不可自抑的恐懼作嘔之意,隻是他自小倔強要強,因而強撐不肯露出分毫。待到大局已定,康幃早已由心內惶恐懼然變成了難以抑製的興奮,此刻滿麵因情緒高亢而起的緋紅還仍未褪盡。

憶起殿內陡生變故的那一瞬,康幃隻覺熱血上湧,隻管拉住蘭泙一疊聲地追問:“藺泙,你那一手是怎麼做到的?實在是太令人吃驚了!”

當時申淮安還在大放厥詞,就被蘭泙隨手甩出的鐵葉片割斷了頸動脈,隨即那名禁衛將領以及申淮安身邊的幾人都如此被蘭泙取了性命。這一手暗器功夫,簡直讓康幃的英雄情結難以壓抑,隻等人群退下,便迫不及待地出口要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