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臉皺成了苦瓜模樣,心裏一個勁兒撓牆——老天,你這是要亡我麼?

天地可鑒!我可是既沒賊心,也沒這賊膽啊!

蘭泙回頭瞧瞧差點把腦袋埋進地底下當鴕鳥的齊一昊一眼,再抬頭看看麵前的愛人,烏黑的眼珠慢慢轉了一輪,嘴角上揚,不由輕輕笑開,手卻沿著王服袖子下滑,直尋到那熟悉的手感,將他一把握住。

感覺到蘭泙的拇指在自己掌心中慢慢畫著圈,蘭澧眼角眉梢的線條柔和了些許,反手抓住蘭泙的手,居然不言不語地拖著他便往外而去,一旁的沅方見狀,急忙提步跟了上去。

直到腳步聲漸漸遠離,進而再聽不見,齊一昊方才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慢慢自地上爬了起來。

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跪在地上時間太久的緣故,齊統領老寒腿發作,差一點摔倒在地,唬得離他最近的一名隊員急急上前要去攙扶。哪知齊一昊卻陡然大怒,漲紅了臉大喝一句:“本統領沒事!”便甩開那人,氣衝衝地奪門而去,剩下一眾人等麵麵相覷,不知他這是突然發了哪門子的脾氣。

唔,若是因為不敵藺統領而麵子上過不去的話……十三人齊齊聳肩,眼中都有了一絲悲憫之色——那大可不必,大約這天底下可以敵得過藺統領的人還沒有出生罷——雖然相處不過短短數十日,一幹人等對此卻都深有同感。

^^^^^^^^^^^^^^^^^^^^^^^^^^^^^^^^^^^^^^^^^^^^^^^^^^^^^^^^^^^^^^^^^^^^^

寒風凜冽,天色陰沉,鉛灰色的幕空沉沉如同下一刻便要壓下來一般,令人有一種沉重之感,剛走出不幾步,居然有細細碎碎的小雪花夾雜著冰涼雨意兜頭而下,刺到人的肌膚上,便激起點點戰栗。

一旁早有內侍將華蓋急急撐起,為君王擋風遮雨,沅方胖胖的身軀抱著孔雀裘趕上前來,就要披到王身上,卻被他伸手一攔,劈手奪了過來,一把包在蘭泙肩上,也不待他出言,已經緊走幾步,拉著蘭泙上了王輦。

在輦內跪著伺候的兩名侍女被趕了出來,隻剩下二人在內。車輪粼粼轉動,眾禁衛軍護衛著本國的君王,手提兵器,隊列齊整,一路蜿蜒向王宮而去。

王輦內部空間極大,分為上下兩層。下層布有機關,是為以防萬一之時,君王可入內暫避,以策安全。上層置有錦被軟墊,整齊疊放於右側廂壁的格子中,左邊擺放著各類卷冊、設計巧妙用於存放筆墨硯台的暗格,正麵的格子中則存放有各類精致的糕點酒釀,以備君王肚餓饑渴之時充饑之用。另王輦四周還擺放著小巧暖爐,廂內鋪有純白的狐皮製成的毯子,一張花梨木小幾置於其上,有嫋嫋熏香氣息充盈其間,讓人放鬆且感覺溫暖舒適。

蘭泙本擔心蘭澧出宮不夠安全,但見禁衛護衛森嚴,便也罷了,有心出言勸蘭澧以後盡量不要出宮,可見今日情景便也將話咽回肚內,尋思找個其他的時機再說為妙罷。

一俟上了車,蘭澧便將一邊錦被取下,蓋在蘭泙腿上,又取了溫在爐上的淡酒,倒了一盅送到他嘴邊。蘭泙有些無奈地張口,心道這樣照顧自己是否有些過了,卻也明智地沒有吱聲。

蘭澧瞄眼看了那潤澤的微微啟開的唇一眼,目光倏然一沉,反張口含了溫酒,便對著那唇哺了進去。

柔軟的唇片相碰,口中是帶了點辛辣氣息的液體,有些幹渴地咽下,那淡酒便突然化成了火,一路從口腔燒到胃部,置身於溫暖如春的車廂,身體的燥熱更加劇烈,蘭泙輕哼一聲,含住那剛要退出的舌,便是一陣吸吮翻攪。

勾住蘭澧的頸子,手在他背上有力而緩慢地撫過,蘭泙吻得更深。二人有些忘情,加上剛才那一幕的刺激,直到兩人的唇都變得有些紅腫,蘭澧方才放開他。

臉頰火熱滾燙,蘭澧貼在蘭泙頰邊,喘著粗氣,半晌才道:“你似乎……對齊一昊觀感甚佳?”

除了自己,還從未見到泙兒對何人有這樣的耐心,甚至……親密……這個齊一昊……

“嗬……”蘭泙一窒,又忍不住笑開來,咬著蘭澧的唇模糊道:“澧可是在吃味?”

聽那帶了點調笑的語音,蘭澧心內有些不自在,沒有出聲,隻凶猛地回吻過去。

好一會兒才被放開,蘭泙好笑地摸了摸自己已經明顯腫脹的嘴唇,無奈道:“澧,剛才……我們在隻是在比試而已。”

“唔……”蘭澧應了一聲,臉色卻一如剛才。

蘭泙伸手圈住他的腰,輕歎道:“我很快就要出使蕪國,在此期間,如若無人照應王軍衛隊的訓練,進展必將十分緩慢,這段時日以來,我一直在憂心此事……”

蘭澧何等樣人物,聞弦歌便知雅意:“你……看中了齊一昊?”

“正是。”蘭泙稍稍坐正了些身體,鄭重道:“此人十分機敏,善於觀察且天資聰穎,僅靠在旁觀摩,進展居然超過了我親身訓練的十三衛,堪稱天才!更重要的是,此人對我所授法子持認可態度,此一點難能可貴。”這是最打動蘭泙的一點,要知道他所教習的東西與這個世界主流趨勢截然不同,能找到這樣的人,算是自己的幸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