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戈苒順著魏淼的問題回答道。
「開車去幹嘛？」魏淼半蹲在她的身側，看著戈苒，語氣仍是柔和得能滴出水來。
「哥哥從國外回來，我去接他！」戈苒嘴臉揚起，一副愉悅的神情。
想來戈苒和哥哥之間的感情特別好吧，魏淼又接著問，「然後呢？」
「對麵有車在開過來，燈光好亮，我看不清路了……它撞過來了，好疼！」
戈苒回憶著車禍發生時的場景，那種痛感和絕望那樣的真實，彷彿再次經歷了一樣。
她緊緊地攥著沙發的邊沿，臉上的血色褪去，恐懼得渾身都在顫唞，她想醒過來，可心底有個聲音讓她撐下去。
「我很痛，骨頭好像被碾碎了，好多血……都是我的！」
「害怕嗎？」魏淼基本能確定戈苒的心理障礙和那場車禍有關。
「怕，我很怕！但是他跟我說別怕！」戈苒隱約間又看到了程逡，還是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她想伸手抓住，卻沒有半點力氣。
戈苒一開始沒有提及過的「他」，現在又提起，這個「他」應該在戈苒心裡有重要的位置。「他是誰？」
「他……他……他……」戈苒開始不停地掙紮，到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她的本能在阻止她開口。
「戈苒，我數到三，你就醒過來。」戈苒從心底在牴觸這個問題，她激烈的抗拒和掙紮不得不讓魏淼終止這次催眠。「一、二、三！」
話音才落，戈苒猛地睜開雙眼，強烈的光亮刺得她伸手遮擋住光線。
戈苒側過身，以一種自我保護地姿態蜷縮成一團。魏淼沒有急切地迫使她開口，轉身出去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創傷後應激障礙。」戈苒背著他，把頭深埋在臂彎中，她緩緩地開口，她對自己的病症很清楚。
「你接受過心理診療。」從戈苒的態度來看，這不應該是她第一次接受心理診療，她抵抗自己追問「他是誰」，那樣的情緒不是恐懼，倒像是在掩護。魏淼猜測，上一個心理谘詢師就是栽在這上麵了。
「對，兩年前。」戈苒很配合地回答著他的問題了。
「你不信任她，是因為她觸碰到了你的底線？」前半句是十分肯定的事實，而後半句也是魏淼的主觀揣測。
戈苒沉默不言，魏淼知道就算自己追問下去也得不到答案，反而會讓戈苒排斥他，所以乾脆故作輕鬆地說道，「那今天就到這裡。」
離開診療室的時候正值飯點，戈苒垂著頭，怏怏不樂地踢著高跟鞋挪出大門。
柏油馬路被灼熱的太陽光烘烤的微軟，一股瀝青的味道刺激的鼻子很不舒服。
唐欣發短信問她今天怎麼沒去醫院，順便說了聲程逡的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笛笛……」身後的汽車漸漸駛近，距離戈苒約莫兩米的時候停下按了按喇叭。
她回頭，就見徐風瀾探出半個腦袋，「上車，帶你去吃飯！」
車裡麵冷氣打得足，剛坐進去那一刻，戈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扣了安全帶，給唐欣回短信。
「最近有事，可能去不了了。」
「感覺還好嗎？」徐風瀾不知道戈苒為什麼又願意接受心理治療了，他單手撥了半圈方向盤，側過臉來問戈苒今天的進程。
「做到一半，停了。」戈苒手指戳著屏幕玩開心消消樂，頭也不抬。
欲速則不達，徐風瀾也不會急得要她一次就能走出陰影，於是故作輕鬆地說道，「去吃日料吧？」
「送我回家就好。」戈苒專心地消滅豌豆莢，她此刻對日料一點興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