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與火打交道,怕走水殃及別處,所以暖香閣離其他建築物都有些距離。可熏香畢竟非是俗物,所以也遠離了廚房。
來到閣前,我拍門叫喚起來:“如煙姐,如煙姐!”
如煙是管香的大丫頭,年方二八,相貌平平,卻有一手極好的調香本事。她也是個香癡,平日裏幾乎足不出戶地在閣子裏弄香,不知怎的今日卻沒應門。
四處看看,突然發現閣子裏的窗戶都是大開的。
暖香閣開窗是常事,可在這麼嚴寒的天氣裏,把所有窗戶都洞開就不一般了。
我有些奇怪,伸手去推那門,門應手而開,竟是未鎖?
雖說香閣裏有櫃子暗格收藏重要事物,可是這般毫不防備地讓人隨意出入卻是頭一次。
也許如煙其實是在裏麵?不知正幹什麼呢?莫非是進了什麼新的材料正在調製不一般的東西?
雖然知道“好奇心殺死貓”的說法,卻終於是耐不住求知的誘惑推門而入。
閣子裏仍燃著火盆,卻沒人,隻有炭火燃燒的啪啪聲。擱在窗前的爐子裏燃著不知什麼的香料,聞起來淡雅卻凝豔,讓人有些醺然欲醉。
正驚疑著,突然頭腦一陣眩暈,眼前一黑,就此軟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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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周身都是嗖嗖的穿堂冷風。可是我第一個注意到的並不是天黑這個事實,而是全身無力的酸軟酥|麻。
如煙的聲音在我耳邊焦急地叫喚著梅若影的名字,還使勁地搖晃著這具軀體。可是我似乎已經不是這具軀體的主人,不論如何想睜開眼睛,眼睛隻能睜開一線;不論如何想掙動身體,也隻能動彈一下小指。
不待我用更多理智思考該如何解除眼前的危機,一股難耐的燥熱湧上四肢百骸,心髒急劇地跳動著,胸腔裏充滿了燃燒般的熱度,我隻能無力地張嘴,想要把體內那燒人的熱吐出去,可是
不論怎麼吸入涼氣,那股燥熱越來越劇,直燒得渾身上下無處不痛。
我再也沒有多餘的意誌來感受外界的變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隱約感覺到,如煙似乎又慌慌張張地離開了。
到後來也許是出了一身汗,被穿堂的風貫了,稍覺得有些涼意。可才舒緩了些,另一波更為急劇的躁動卻將稍微放鬆的身體猛地繃緊了。
迷糊間,似聽到了難耐的淺淺的呻[yín]從不知誰的喉間呼出。
是我嗎?
不,肯定不是我,這麼……這麼軟弱的聲音。
……應該不是。
啊!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想要……有一些……
“你想要什麼?小影?”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旁歎息地說,那暖熱的氣息噴在耳邊,竟沒讓我覺得難受。然後一隻帶著風雪涼氣的大手撫上了臉頰。
那是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有著硬硬的繭子,磨得臉上冰冰涼的,很是舒服。想靠上去,可是卻沒有一絲力氣。
這裏好像是暖香閣吧?
他……怎麼來了?
陳更又歎了一聲,將我從地上抱起。離開了地麵,我渾身輕顫起來,想要尋找冰涼的地方。
“小影哪,你為什麼會這個樣子呢……”他的聲音消散在風裏,又深深地歎了口氣,低頭在我頰上輕輕觸了一下,而後走進冷風呼嘯的雪地裏。
被他輕輕放在床上,臉上的汗也讓他用濕布輕輕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