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了?”

“你說什麼?”商瑾還未答話,顧黎川已搶先開口,他聲音低沉,雙拳捏的死緊。

“七皇子做什麼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她輕蔑一笑。“前兩天我丟了隻陛下送我的簪子,那簪子是陛下萬金購得,珍貴非常,正愁著呢,有人呀跟我告密,說這雲池宮的葛貴人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隻簪子,日日觀賞把玩呢。”

“不可能!”顧黎川打斷她的話,“我娘清為人方正,日子過得再苦也從未怨天尤人,反而教我知義守禮,她怎麼可能偷你的簪子?”

“有些人哪,表麵光明磊落,背地裏卻不知道幹了些什麼勾當。”端貴妃身邊的丫鬟接話,語帶諷刺。“來告狀的可是你娘的貼身丫鬟藍田,今兒貴妃娘娘帶人來搜,不少人看著那隻金簪躺在她的妝匣裏,人贓俱獲,我們娘娘還能冤枉一個小小貴人不成?”

顧黎川把目光投向跪在一旁的藍田,藍田臉色蒼白,跟顧黎川甫一對視便立刻移開目光。

顧黎川立刻什麼都明白了。

他想替他的母親分辯,說她善良溫柔,即使獨處冷宮數十載,也從未怨過任何人。說她安分守己,一個人精打細算,用最微薄的俸祿操持家裏,把所有的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說她有一身傲骨,寧可餓死也絕會去偷竊。

他張了張口,看著麵前端貴妃盛氣淩人的臉,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喉嚨裏。

下等人的一切於這些站在雲端裏的人來說,從來無足輕重。

“敢問端貴妃是如何懲治的葛貴人?”商瑾知道現在並不是爭辯偷或沒偷的時候,看今天端貴妃氣勢洶洶,此事恐怕很難善了。

“我不過是讓人打了她三十大板,誰知這葛貴人身子太過柔弱,二十板便遭不住了。”她努努嘴,衝著身後兩個太監抬出的木板示意,木板上蓋著白布,從白布裏伸出一隻纖細的手。

顧黎川愣在原地,如遭雷擊。

這隻手曾教他讀書寫字,曾替他往衣服上繡樣式最別致的蘭花,也曾在他深夜發夢時溫柔的撫過他的額頭。

可現在這隻手是僵硬的,慘白的,毫無生氣的,手的主人生前似乎曾遭受非人的折磨,因忍耐而硬生生把指甲刺進手心,手心一片鮮血淋漓。

“娘!”他大吼一聲,聲音泣血錐心,衝過去跪倒在那具屍體前,顫唞著雙手握住他娘親冰冷的手。

明明今早出門時還笑著叮囑他要好好讀書,為什麼隻過了半天,就變成了一具毫無溫度的屍體?

顧黎川目眥欲裂,心中氣血翻湧,似乎下一瞬就要吐出一口血來。

端貴妃卻看夠了熱鬧似的,輕啐了一口:“真是賤人賤命,活著沒什麼用,死了還讓這宮裏染了晦氣。”

顧黎川抬起一雙血紅的眼睛看她,眼裏是透骨的恨意,似乎下一刻就會發狂撲上來擰斷她的脖子。

她被這樣狠厲的眼神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又覺得自己的懼意來的可笑,同時又有幾分懊惱她作威作福慣了,幾時曾被人用這種眼神盯過。

“七皇子也甭用這種眼神看我了,俗話說這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可要好好學習禮儀規律,千萬別跟你娘似的幹出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商瑾眼見顧黎川眼中怒火更盛,拳頭捏的死緊,生怕他失去理智真對端貴妃下手。於是連忙撲過去,用最大的力氣抱緊顧黎川。

顧黎川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力氣大的嚇人,他被捏的很疼,卻一聲不吭,因為他感覺到顧黎川在發抖。

商瑾登時眼淚都快落下來了,他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顧黎川?他一手任由顧黎川捏著,一手親撫著他的背,就像在崖底顧黎川安撫他那樣,試圖給顧黎川帶來一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