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醫的病根。
很奇怪,平時自己不太會想起他,四年內有機會回去省親,自己也從來沒想過去看看他。
曾經他以為自己天生瀟灑,斷不會為情所困,可到此刻才知道,沈歸玉早已置身於他心底,用那些默默給予他的關懷與鼓勵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讓他有無限勇氣去做自己想做的,愛做的。
如今那張網破了,他的心突然就沒了依靠,“啪嗒”一聲摔在地上,被滿地荊棘刺的鮮血淋漓。
顧濯再也不願回憶起當時的感受。
後來顧黎川當上了皇帝,他留下一封信後偷偷出了宮,先去拜見了沈歸玉的父母。
即使過了數十年沈父還記得這個在他家窮困潦倒之時施以援手的富貴公子,顧濯隱去身份,隻說自己是沈歸玉的朋友,最後在他的靈位前給他燒了三炷香。
之後他花費了許多年的時間四處遊曆,從塞北到江南,最終在秦淮河畔停下了腳步,租下了一家小院子。
原因無他,顧濯隻是覺得沈歸玉那種溫軟的氣質和長相,不像來自帝都,更像生於江南。
秦淮河畔暮鼓晨鍾,每天都有無數精致的畫舫遊船從河裏走過,偶爾能聽見其中悠揚的胡琴與琵琶聲。
煙波燈影,絲竹管弦,夢裏江南。
這晚河岸邊最大的酒樓似乎有什麼聚會,隔得老遠也能聽見歌女婉轉的吟唱,,顧濯伴隨著隱約傳進窗內的吳儂軟語,很快陷入沉沉夢鄉。
不知這一覺睡了多久,自從沈歸玉死後他從來沒有這樣好眠過,故而即使感到有人在推搡自己,他也沒有立刻醒來。
“不像話……課堂上睡覺……顧濯……起來背我剛剛領讀的內容……”
一些模糊的字句傳進他的耳朵裏,他的思維在經過最初的混亂後逐漸清明,意識到某些地方有點不對後他猛地睜眼,入目的卻不是他熟悉的家中,赫然是他少年時期就讀的那間私塾!
而眼前推搡自己的人,可不正是那個頭發花白,做派古板的老學究夫子!
夫子說出了一句他極為耳熟的話。
“在聽我的課時睡覺,看來你是對自己胸有成竹了?來,把我剛剛講的東西重複一遍,豈曰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顧濯下意識接話,腦內依然一片混沌,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會回到過去。
這時旁邊有誰拉了拉他的袖子,顧濯想起了什麼,渾身一震。
他偏頭看像他的同席,那個年齡的沈歸玉五官還未完全長開,卻隱約可以窺見長大後皎月出水般好相貌來。
他豎起書本擋住自己的臉,小小聲提醒似乎還沒從夢中緩過神的顧濯。
“執子之手,與子……”
話還沒說完卻被顧濯一把抱住,這時一個不由分說且非常用力的擁抱,他在顧濯懷裏差點沒喘過氣來。
麵對顧濯突如其來的發瘋,不僅沈歸玉驚了,夫子驚了,連全班學生都驚了。
“嘖嘖嘖!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沈歸玉看上去老老實實的,誰知道私底裏居然是個斷袖!人不可貌相啊!”
“沈歸玉也沒做什麼吧?你們沒看到是顧濯先撲上去的?”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轟地一下點燃了整個課堂,其他同窗看熱鬧不嫌事大般衝他們指指點點,話題已經發展到了他們二人會不會幹柴烈火情難自禁然後當眾上演一出活春宮。
以前也沒看出你們這麼八卦!
被顧濯熊抱住的沈歸玉很尷尬,非常非常尷尬,雖說他對身邊這個英俊桀驁的家夥有那麼點好感,可當眾莫名其妙抱著自己也太過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