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永,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那麼,是生是死,我都陪你一路走下去。
等我……
是夜。
冥看著眼前白衣仗劍的袁紫嫣,明知道答案,還是忍不住再度問道:“主人,您……真的不要我陪您前往嗎?”
“不必了。”袁紫嫣的神色很沉,不是沉怒,而是一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決絕,“若是天亮之前,我還沒有從宮中出來,那麼,你就按照我說的做吧……”
“主人!”冥忍不住上前驚呼一聲。
“你難道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嗎?”
袁紫嫣聲音一厲,冥頓時止住了腳步,幾乎咬斷了牙根,方才擠出那一個“是”字,垂下頭去。
他實在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主人去送死!
即便是掩耳盜鈴,也讓他愚昧這一次吧……
半晌,當冥再度抬頭的時候,麵前哪裏還有什麼身影?
冥狠狠地攥緊了拳頭,咬緊牙根,望了眼禁宮的方向,卻咬牙向著反方向而去。
他還有主人交代的命令沒有完成,現在,還不是頹廢的時候!
皇城內宮禦書房中,燈火憧憧之間,突然燈芯一晃,一道勁風拂過,原本空蕩的房中便多出了一道身影。
原本端坐在案桌之後奮筆疾書的人,似是沒有察覺到這些詫異一般,依然揮動著手中的朱筆。
那道白衣仗劍的身影也似乎並不心急,隻靜靜地立在屋內,望著這位少年天子處理政務。
這一站一坐,倒似是袁紫嫣在陪著明臻帝一般,有一種詭異的和諧感。
袁紫嫣靜立在殿中,心中卻是有著萬千疑惑。
方才她孤身闖入宮中,並未掩藏蹤跡,本就是打定了大戰一場的主意。
可誰曾想,那大內侍衛隻是象征性的抵擋了一下,就讓開了去,根本就沒有阻擋她的意思。
甚至,當日裏曾與他們在綠林一案中共事的呂家兄弟還出言提醒,道皇帝在禦書房等她。
袁紫嫣雖然心中疑惑不解,但有此便利,她也是萬萬不會推卸出去的。
一路走來,果真是再沒有絲毫的阻礙。
很顯然,能夠在宮中做到這一步的,隻有她麵前的這位少年天子!
隻是,她始終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做,又為何要縱了自己進來?
正當袁紫嫣暗自揣測著明臻帝心思的時候,皇上手中的動作一頓,勾勒下最後一筆,方才一個抬手,收斂了筆鋒。
合上奏折,明臻帝抬頭望見那抹白色的身影,似是毫不意外一般,隻笑道:“你來了。”
那副樣子,像是在與約好的老友閑聊一般,讓袁紫嫣很是有些詫異。
可既然她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萬萬沒有退縮的道理!
袁紫嫣神色一凝,突然在明臻帝麵前跪了下來,道:“民女鬥膽,求見陛下,隻想要為我夫君求一個活命的機會!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哦?”明臻帝挑了眉,望向殿下跪得筆直的身影,道,“當真是別無所求?你這一身的裝束,可是不怎麼像呢!”
袁紫嫣心知,明臻帝說的是她手中的長劍。
本來,麵見聖上,是不允許帶任何的武器的!
袁紫嫣抿了抿唇,道:“紫嫣乃是江湖女子,並不知宮中規矩,若是有所冒犯,還請陛下恕罪。紫嫣當真別無所求,隻求我夫君平安!”
“那麼,朕若是不應呢?你又待如何?”明臻帝的目光凝在袁紫嫣手中的長劍上,冷聲道,“難道,你不是打著若是朕不肯聽你的,就要刺殺於朕的意思嗎?”
“民女不敢!”袁紫嫣答得毫不遲疑,甚至為表誠意,直接將隨身的長劍扔出,道,“若是皇上執意不肯放過我的夫君,民女也絕沒有行刺之心,隻求,能夠和夫君死在一處!”
生同寢死同穴,那是他們之間無言的約定。
走到今日這步,她早已經看透了世間的萬事萬物,除了江永,又有什麼是她戀戀不舍的呢?
既然這世間容不下她們,她倒是寧願與他同死,也好在黃泉路上做個伴,免得一路孤寂……
明臻帝聽了袁紫嫣的話後,不禁啞然,半晌方才呢喃道:“怎麼這一個兩個的,都為了江永要死要活的?朕,還真羨慕他啊……”
一番歎息的話語落下,雖是輕聲呢喃,但對於袁紫嫣這等內家的絕頂高手來說,卻照樣是一字不漏地聽進了耳中。
一個兩個?
難不成,除了她之外,還有人來求過皇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