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樹木。再過一會兒,她就可以看到大宅。

但當馬車轉過最後一個彎,凱琳看的卻不是屋子,還有其它更重要的事吸引了她的注意

越過平緩的草坪,越過果園和嶄新的外圍建築,越過宅邸本身,觸目所及是一望無際的棉花田,看起來就像內戰前一樣欣欣向榮,新種的棉花彷佛綠色的緞帶,披在肥沃的黑色泥土上。

她用力敲打馬車車頂,嚇到了她的女伴杜柔拉女士。她發出驚慌的尖叫,震掉了手上的糖。

即使天性叛逆,凱琳很清楚她必須在旅行時有女伴同行,特別是她將會和一名未婚男子同待在一個屋簷下──即使是她的繼兄。她不會給白肯恩任何將她送回紐約的借口。天知道,他一定會努力嚐試。

她寫信給羅牧師夫婦,羅太太將杜柔拉女士推薦給她。柔拉一直在北方和孀居的妹妹同住,很想回南方的家鄉。她身無恒產,年過五十,喜歡穿著綴滿蕾絲的衣服,以及對每個遇到的男人眨眼調情。凱琳很快就明了杜小姐事實上是很善良、無害的──雖然腦筋有些不清楚。無法接受深以為傲的南方竟然會戰敗,杜柔拉選擇了逃避,活在過去的時光裏。

「北佬!」馬車停了下來,杜桑拉驚慌地喊道。「他們要攻擊我們了!噢,老天,老天……」

一開始,凱琳實在無法習慣她總是將現在和過去搞混,然而她也由衷同情杜小姐。畢竟,她隻是藉此逃離她無法麵對的真實世界。

「沒那回事,」凱琳安慰她。「是我下令停下馬車。我想下車走走。」

「噢,親愛的,那太危險了。到處都是散兵,以妳的美貌……」

「我不會有事的,杜小姐。我們幾分鍾後在大屋會合。」

在杜女士能夠抗議之前,凱琳已下了馬車,示意車夫往前開走。馬車離去後,她爬上長滿青草的小山丘,掀起麵紗,注視著一望無際的棉花田。

棉花種下大約六個星期。不多久,花苞就會綻放成四瓣花朵,孕育成棉花球。即使在她父親有效率的管理下,「日升之光」從不曾如此繁榮。被北佬毀掉的穀倉已經重建了,白色的籬笆圍繞著畜欄。農場的一切似乎都受到最好的照顧,欣欣向榮。

她望向自小被放逐的大屋。圓形的玄關仍如同記憶中的優雅,奶油色的漆映著午後的陽光。但也有些不同了。紅色的磚瓦已重新翻修過,百葉窗和前門重新粉刷,玻璃窗也擦得閃亮發光。「日升之光」就像浴火重生般美麗,遠不同於她離去前破敗的樣子。

她應該要高興這樣的改變。相反地,她隻感到憤怒和怨恨。這些改變都是她不在時發生的。她戴回麵紗,舉步朝屋子走去。

杜柔拉等候在馬車旁,紅唇仍微微顫唞。凱琳對她展開個安撫的笑容,繞過行李,付給車夫她最後的一毛錢。車夫離開後,她挽著柔拉的手,走上階梯,敲了銅環。

前來應門的女仆是凱琳不曾見過的,而這更加深了她心裏的怨恨。她渴望見到伊利熟悉、摯愛的麵容,但老人已在去年冬天去世,而肯恩甚至不準她回來送葬。她對白肯恩的新仇舊恨真是數也數不清了。

女仆好奇地望著她們,和她們身後的眾多行李箱。

「我要找莎妮。」凱琳道。

「莎妮小姐不在。」

「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巫覡女人今早生病,莎妮小姐去看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白肯恩中校在嗎?」

「他隨時會由棉花田裏回來,但他現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