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寒空斂紅袖(女尊)》作者:和色生香

滅華燭兮弄曉月(一)

綠觴宮中不過午時,已是四帳低垂。

鎏金的大圓頂上以翡翠玉石嵌出幅幅描繪男女□姿勢的圖案,其中細微之處精妙動人,站在下麵的人隻需稍一抬頭就可以看到這令人臉紅心跳的圖景。隻是目下侍立在殿中的女侍們,卻無一人對這些有絲毫反應,都如木塑泥雕般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

燕好的□聲音不停地從被這些女侍圍在中間的玄色大床上傳出,她們卻仍是木立著,仿佛這些聲音都不存在似的。

過了約摸一盞茶時分,大床四邊垂下的紗帳終於被人掀了開來,隻見一個女子不著寸縷地下了床,大刺刺地往中間一站。

馬上有女侍迎上去伺候她穿衣,又有泡上香茶、送來精致點心的,不一而足,較之剛才的木然,全是另一番的伶俐。

那女子也是被伺候慣了的,對女侍們這些舉動不過輕輕揚眉,任她們替自己整理好衣冠後手裏拿了茶漱過口,便施施然從台階上走下。

方才隻有衣物摩攃聲的大殿,終於在女子長長衣擺逶迤拖下最後一級台階時,從正中的大床裏傳出一聲被刻意壓低的呻[yín]。

女子連眼皮都不曾動一下,繼續舉步往前。

跟在她身後離她最近的兩個女侍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終於上前一步向著那女子問道:“宮主,那人……”

女子隻是抬眼淡淡看了看她,那女侍卻覺如遭電極,剩下的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切按從前辦。”女子隻是看似隨意地說了一句,那兩名女侍均是眼皮一跳,想要開口說什麼最後卻還是服從地垂下頭去。

女子輕輕撫平紗衣上的一處小小褶皺,便不再停留,舉步往前。

沒有人看到,她在轉過身後,輕輕舒出的一口氣。

沒辦法,隻要是人,就不會不在發現自己好好的一覺醒來之後居然不但置身在另一個空間不說,還正壓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運動這種事之後還能保證絕對意義上的冷靜。

那一瞬間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最後發現所有線索都指向一點——她穿越了。

本能地選擇了最能保護現在自己的方法,於是她決定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如她方才平靜無波的表現。

隻是……

緩緩前行的女子步子突然頓住。

身後的女侍心中都是一凜。

女子輕柔地捋順腰間係著墨玉的穗子後,不緊不慢地轉過身來。

“本座要去何處?”從剛才女侍們對她的稱呼,她大抵推斷出自己目前該如何自稱。

沒想到那些女侍在她麵前刷拉拉地跪了一地,有的竟伏地發起抖來,齊聲說:“宮主恕罪!”

“罪?你們何罪之有?”她是真的不知道。

沒想到這句話一說那些女侍抖得更厲害了,半晌才由剛才那個大著膽子開口的女侍稟道:“屬下們伺候不周,令宮主……求宮主賜令宣召瑾護法!”

女子螓首微側,目光所過之處早有人端上來一把鑲嵌著各色雲母曜石的沉香木大椅,端端正正放好了紫府綢的墊子,片刻後她才悠然坐下,吐出一個字:“宣。”

下麵的一群女侍如蒙大赦,一個急急起身出門,另幾個竟占住了玄色大床的四角,合力把它抬出了宮門,不過片刻,宮中的[yín]靡氣息被一掃而空,再看圓頂上的圖案,也不知何時變成了歡喜佛寶相莊嚴,拈花而坐的樣子,不複方才的春情融融。

出去找人的女侍很快回轉,身後跟了個穿著翠綠衫子的少女,看年紀也不過十八九歲,長眉秀頰,出落得也是清秀可人。她一到女子麵前就一跪到地,道:“屬下來遲,請宮主恕罪!”

“嗬。”女子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輕叩,“為何你們,都覺得自己有罪呢?”

明明是平淡至極的語氣,在下麵的人耳中聽來,全是另一番的恐怖,連抬眼看她都是不敢。

“屬下鬥膽……”翠綠衫子的少女比起那些人來還算鎮定,開口道,“請問宮主還識得屬下麼?”

“你?……瑾護法?”女子此時說出的,不過是剛才那女侍口中叫出來的名字。

“請宮主再說說屬下的……名字。”翠衫少女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抬頭直視著女子的雙眼道,臉色雖然蒼白但一字字仍說的清晰有力。

“這種事情,本座需要知道麼?”女子勾唇淺笑,目光中的冰冷卻是絲毫不斂。

沒想到她話音一落,以翠衫少女為首,下麵的女侍們又是跪拜起來,齊聲賀道:“恭喜宮主神功大成!”

她懷疑的目光不過一轉,那翠衫少女便上到近前稟道:“宮主是否不記得從前過往種種了?”

女子看她們剛才一番做作,知道這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便點頭算是承認。

“宮主已練成了浣雪神功的最高一層,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看來是錯不了的了。”翠衫女子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竟似忘記了剛才對宮主的那般畏懼,盯著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