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戰沉默了半晌,他嘴巴本來就有些笨拙,被人罵了也不知如何還嘴,憋了半天才回了一句:

“女孩子家,不要一口一個‘老子’。”

“要你管。”季代柔不雅的翻了個大白眼,她也不是存心要欺負牧戰這老實人,隻是自己媳婦兒跟著親哥跑了,她心裏怨氣比較大,牧戰正好長了一張好欺負的臉,不踩兩下都對不住自己。

“小老弟,你成天穿一身黑不覺得枯燥嗎?”季代柔上上下下把牧戰打量了一遍,開始對人品頭論足,“你們這些皇宮侍衛是不是都愛你這口?穿黑色難道看著比較帥?”

可憐牧戰活了二十年,從沒遇到過這等嘴毒又難纏的女子,被人這頓數落毫無招架之力,隻能幹巴巴的解釋道:“這是王爺給的侍衛服,不是在下挑的。”

季代柔嗤笑一聲,“你說你這小夥子長得這麼好看,成天板著臉不說話,還穿一身黑衣抱著劍往那一杵,活脫脫的就一人形木樁。”

“這年頭,還流行你這種麵癱酷哥嗎?”季代柔扭頭看他,繼續胡言亂語:“哎你知道什麼叫‘沙雕’不?我瞅著你這身打扮就差不多。”

牧戰一路沉默,他突然覺得倩碧也挺可愛的,雖然一樣的嘰嘰喳喳,但倩碧好歹從不在自己頭上踩土。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狂野的女子呢?這麼一對比,傲雪仿佛觀音再世!

沒有得到回應,季代柔一個人嘰嘰咕咕也沒意思,她欺負夠了牧戰,終於歎了口氣。

“老弟,你說小公主是不是很可愛?”

牧戰這會兒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嘴巴,皺眉道:“論資質年紀,在下應該比季姑娘虛長幾歲,你莫要一口一個‘老弟’,不成規矩。”

“更何況,長公主如何,不是你我這等身份的人可以私底下妄議的。”

這人怎麼這麼沒意思?季代柔撇撇嘴,小皇上看著挺有趣的,怎麼身邊竟是些這麼嚴肅的人,一個比一個板正,一點玩笑也開不得。

“就你這樣的家夥,老子掐指一算你命裏就沒媳婦。”

牧戰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有沒有媳婦對他而言本來也不重要,媳婦哪有跟著皇上創立百年基業名留青史好。

謝元嘉拉著秋陽在前頭不緊不慢的走,後頭兩個人嘀咕的聲音他也聽不清,隻當他們投緣也沒在意。他抬起頭看著光禿禿的枝丫,有些感慨的說:“上次朕從這路過的時候,還是一片蔥鬱呢。”

“是呀,日子過得可真快。”秋陽也跟著抬起頭來,“再有兩個月都過年了呢。”

“是啊,要過年了,來年……這裏又會長出新的嫩芽來。”謝元嘉難得的感傷,正要再說些話,就聽前方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麼巧,竟在此處遇見皇上。”

謝元嘉渾身一僵,抬頭果然就見到自己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傅景鴻。

傅景鴻今天沒有穿他常穿的那身紫色朝服,而是換了一身狐白錦衣,整個人沒了平時殺伐果斷的威嚴氣勢,多了幾分斯文優雅,在朱紅宮牆下對自己盈盈笑著,目光柔和,對謝元嘉來說簡直就是美顏暴擊。

這、這算作弊吧?

謝元嘉忍不住這麼想,男人果然是這個世上最虛偽的動物,比如自己,一邊說著絕不接受人家,一邊卻又忍不住被人家盛世美顏所吸引,簡直無恥。

“真是很巧。”謝元嘉放鬆自己,秋陽還在呢,不能讓她看出什麼來,“皇叔也出來走走?”

傅景鴻向前走了幾步, 停在謝元嘉幾米之遙的距離,他深深地看著謝元嘉道:“臣處理折子有些煩悶,出來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