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反蘭辛家族裏其他的人的喜好,定居在一座大廈的頂層(當然,此大廈就是他們家開的),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底下錯綜複雜的街道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了一起,各種各樣的車輛像是螞蟻一般在青灰色的街道上麵排成了長隊,仿佛昭示著無論人再如何地自詡偉大,也依然逃不出造物主親手製定的規則。
他撇撇嘴角,什麼時候自己居然成了一個喜歡感春悲秋的哲人了?他苦笑著掏出自己那隻華麗卻低調的錢夾,打開裏麵滿滿的就是花花綠綠的信用卡,仿佛這卡完全不值錢一般(不過說真的,對於這家子人什麼卡啊錢啊其實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不是?),他仔仔細細地把手指探進兩張卡中間的那個隱蔽的夾層裏,忽然臉色一白。
不見了。他抿緊嘴唇,麵無表情地把錢包裏的東西全部都倒出來,但是——
——還是沒有。
他閉上眼睛,頹然地握緊了拳頭。
就連你……薇薇安,就連你,也要我放棄麼?
他覺得眼前忽然出現了那個水藍色長發的少女的身影,她銀色的如同月光一般皎潔的眸子裏,閃動著溫柔的笑意,白玉一樣無瑕的手伸到他的麵前,撫上他皺起的眉頭,他似乎依然能夠聽到那從遙遠的時光中傳來的銀鈴一般的聲音:
“皺眉的樣子,真難看。”
“呐,如果不想我這麼說你,就不要再皺眉了就好了嘛!”
“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總是這麼悲傷,夢幻森林裏麵不好麼?我覺得很好啊~!”
“笑一笑,笑一笑就不會不開心了。你看我不是整天都在笑著的麼?”
“所以啊,笑一笑吧。”
所以……阿道夫抿緊的唇角忽然彎起了一個弧度,露出了他平時的那種玩世不恭一般的微笑。所以我一直都在笑啊,看著你的畫像,想著你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就像是那個時候一樣地突然地出現在我的麵前……但是薇薇安,為什麼呢?
為什麼……就連這樣也是一種妄念?
他陡然睜開眼睛,冬天的倫敦在臨近傍晚的時分如往常一般泛起了漫漫白霧,阻隔了樓頂和下麵繁華世界,仿佛變成了兩個空間。
那熟悉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縈繞。
“呐,伊萊,執念也是一種罪惡呢。”
“親愛的,你到底在這裏想什麼?”突兀的憤怒女聲把那餘音縈繞的美妙嗓音趕得一幹二淨,阿道夫愕然地回頭,看到穿著圍裙的索菲亞一臉凶惡地站在他的麵前,和之前腦海裏的薇薇安相比簡直就像是魔女的化身。再次變成茶壺的索菲亞憤怒地質疑著自己丈夫的操守:
“我說,你不會又是躲在這裏偷偷的吸煙吧!”咆哮。
“呐呐,你自己看好了。”阿道夫無奈地苦笑著,把自己兜裏的東西通通都掏了出來,“我的煙已經被你全都搜走了啊。”
索菲亞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每個口袋,確實沒有其他可疑的東西了,才放過他:“真是的,每次都要我說你,別再抽煙了,別說抽煙對寶寶不好,就是你也會得癌症的啊……”漸漸的聲音越來越輕,然後她跺跺腳,轉過身,“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話,就用這個好了!”她凶巴巴地向後拋出一包口香糖,上麵用銀色的大字寫著“戒煙口香糖”,然後向著房間裏麵走去,“今天這麼忙,你好歹也來幫幫忙啊。”
阿道夫驚訝地看著手裏的口香糖,然後又看看索菲亞泛紅的耳垂,忽然笑得那叫一個禍國殃民。
他的小妻子啊,總是想要把自己的溫柔掩藏起來。
“是!是!我的老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