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你做的好端端的，為什麼說走就走呢？”
藍餘倩搖頭，滿臉寫著拒絕：“不行，我是不會讓您走的，您在瀾犀這麼多年了，您要是一走，這兒還不就亂套了嗎？”
“太太……事情那裏有您說的這麼嚴重？地球啊離開了誰也還是會轉動的了！”孫媽一邊說，一邊洗著水果。
“對了，太太，明兒除夕，我今晚就走。明兒回去正好跟一家老小過個團圓年。這裏頭的蔬菜我一一洗過，切好，按分類裝進了保鮮盒裏，您方便用。”
孫媽開了冰箱，藍餘倩就見滿滿一冰箱整齊有序的保鮮盒。
“孫媽，你先把手裏的事情放一放，咱們兩個坐了下來好好談談這個事情。”藍餘倩把孫媽拉到了客廳，坐穩，“怎麼就這麼突然？”
藍餘倩：“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事？您可以告訴我，我給你放個長假，你把家裏的事情處理妥當之後回來，我這邊一點問題沒有……”
“太太，不是的。我家裏什麼事情都沒有。我就是單純的想回去。人老了，想休息了，家裏的孫兒一晃眼都滿街跑了，是時候回去享受一下天倫之樂了。”
孫媽這話說的句句在理，藍餘倩一時間居然找不到反駁的措辭。
可就是事情過於突然，藍餘倩接受不了，抓著她的胳膊撒嬌：“孫媽，你就這麼回去，舍得我跟時先生嗎？”
“舍得，舍不得的，終究都會舍去。”孫媽伸手拍了拍藍餘倩的手背，“天下哪裏有不散的宴席啊？人這一輩子打從娘胎出來之後啊，就一直在分別的路上。”
這話倒是在理，聽的藍餘倩莫名傷感。
“哎呀，反正我就是接受不了嘛！”藍餘倩搖頭，“這件事等先生回來再定奪吧，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有些事，即便是在不情願，可終究會發生。
藍餘倩的軟磨硬泡終究沒能阻止去意已決的孫媽，等江貝城回來的時候，孫媽的行李已經收拾妥當。
“您真的決定了？”江貝城望著孫媽收拾好的行李箱，抿緊了薄唇。
孫媽：“是的，時先生。”
江貝城為了一個跟藍餘倩幾乎一樣的問題：“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愧對自己……”其實孫媽想說的是，時先生，時太太，我不想愧對自己的良心。
“時先生，太太，這麼多年我一直在蘇城，雖然你們從來沒有虧待過我，可始終也是背井離鄉。我想回去了，回去好好享受兒孫繞膝的時光。”
江貝城盯著孫媽看了良久，她眼底裏雖然有些許閃躲，但更多的是釋然。
想必，她既然開口了，心裏思量了很久，也是去意已決。
“孫媽，如果這是您的決定。”江貝城，“那我會尊重您的意見。”
“謝謝，謝謝時先生。”聽江貝城鬆口，孫媽跟著舒了口氣。
江貝城：“今晚就走？”
孫媽點頭：“是的，今晚就走。”
江貝城：“我讓安放去送你。”
“使不得。”孫媽：“大家都辛苦看一年，正是回家團圓的日子，我誰的時間也不好耽擱，路程又不是多遠，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可以。”
江貝城也不強求，點頭，掃了一眼孫媽的行李包，畢竟朝夕相處了多年，陡然分開誰都會有觸動，就什麼手幫孫媽整理未裝完的東西。
起初孫媽自然一口一個使不得，但明了江貝城的心意，心下感動，也就不加阻攔，兩人均是默默無聲的收拾東西。
***
夜半，寒風郎朗。
藍餘倩目送孫媽去了車站，孫媽臨上車之前，忽然拉著行李箱折返回來。
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快到像是一陣風，根本沒了她那個年紀老態。
“孫媽，你是不是突然想通了？不走了？”藍餘倩滿懷希冀，這句話到了嘴邊可怎麼都吐不出來，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走，終究是要走的！但是我忘記了一件事情……”孫媽笑吟吟的，臉上的神情看上去莫名的古怪。
“什麼事情？”藍餘倩好奇。
“太太，臨別了我想抱抱你。”孫媽歪著腦袋，像是一個沒有表情的木偶。
藍小遲疑片刻，還是張開了懷抱，畢竟，這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
“孫媽，一路平安，保重。”兩人相擁，藍餘倩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孫媽的臂膀。
“這個……就不勞太太費心了，您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孫媽的聲音在耳畔想起，卻多了一種窸窸窣窣的詭異感，聽的藍餘倩汗毛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