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覺著小說裏的這片高粱地,這些神事兒,這些男人女人,豪爽開朗,曠達豁然,生生死死狂放出渾身的熱氣和活力,隨心所欲地透出做人的自在和歡樂。
關於《紅高粱》:“所有顏色中,我最喜歡大紅”
《紅高粱》無論是在精神氣質還是在電影形態上,都沒想學誰,就是想創造一種地地道道的民族氣質和民族風格。“顛轎”和“祭酒神”全是山東早年的習俗。可具體到轎子怎麼個顛法,高粱酒怎麼個造法,不但莫言沒有見過,就連一些上了歲數的人也隻是“聽說過這麼一檔子事兒”。
我們無從考證當地的燒酒作坊是否有敬酒神的風俗,但我們喝過山東的高粱酒,稱得上悲壯暴烈。影片拍攝之初,我就對攝製組同誌講,咱這部戲有三個主角,天生一個奇女子,天生一個偉丈夫,加上一塊高粱地。莫言小說裏的高粱地是莊稼漢們種的,我們把它改成了神秘的野高粱地,老天爺不知從哪年起,讓這青殺口長出了百十畝野高粱,沒人種也沒人收,生命力旺盛,是活得自自在在的天地間一精靈。
在所有顏色中,我最喜歡如火似血的大紅。而麵對惡勢力對於生命的踐踏,生命終於以最原始、最本質的方式進行反抗了,哪怕看起來無濟於事。由此延伸開去,不也是對於現實社會的一種發言嗎?
關於風格:“我看重電影給人的第一次感受”
我承認《紅高粱》是個雜種,屬於野路子,藝無定規、技無定法,電影怎麼拍都有它的道理。對於自己的創作,我也不想限於一個固定的模式,評論界也不要對我們第五代隻寄予一種期望。
一位西方導演曾經問我喜歡哪些外國導演?我不假││
我的父親在我十幾歲時就去世了,我母親是一個蠻傳統的家庭主婦。我那時已經懂事了,也經常在旁邊觀察母親所做的一切。從母親的身上,我看到了女性的堅韌。所以我的作品比較關注女性,而且從小就對細節很感興趣,我個人也是感性多於理性,尤其對於一些生活細節我會很感性。
因為我的母親很喜歡戲曲,包括粵劇電影,所以我小時候就很喜歡電影。開始的時候是想做演員,所以報名參加無線電視台演員培訓班,兼職做助理導演。結果演員沒有做成,卻成了專職副導演。1984年第一次能夠獨立導演的影片,就是《女人心》。
《地下情》是我最喜歡的影片
1986年的《地下情》是我自己最喜歡的一部作品,講的是幾個年輕人對待愛情和死亡的態度。當時有一種特別的感受就是懼怕死亡,也怕坐飛機。小時候,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身邊人的離去,對死亡既害怕又疑惑又好奇,“死亡”給我很多疑惑,電影是可以緩慢接近這種疑惑的。
如果讓我選擇重拍一部自己的影片,我會選擇《地下情》,因為當時的情緒最為飽滿也最為真實。《胭脂扣》是一個機會,《阮玲玉》是一個機會,機會是當時存在的,讓你趕上了。《地下情》有些不同,它是屬於你的,從感性情緒出發的,也將永遠伴隨你,就好像20年前我怕黑、怕坐飛機,現在同樣害怕,隻是年齡大了。
梅豔芳給我很極端的兩種感覺
一直覺得導演和演員的關係不應該那麼表麵化,也不應把眼光隻局限在他們的作品上。其實在《胭脂扣》之前,我沒有接觸過梅豔芳,隻是看她在舞台上的表演,覺得她很有表現力,雖然不是特別漂亮,但是所散發的味道很吸引我。李碧華覺得梅豔芳最適合演如花,盡管開始設定演員時也有很多種聲音,選十二少的演員時,考慮過劉德華、鄭少秋,到最後我定下張國榮,大家也都不願意改掉梅豔芳,她自己也很喜歡。
她是很愛熱鬧的人,一路嘻嘻哈哈走過來,然後坐下來非常安靜地聽我講戲,給我很極端的兩種感覺。梅豔芳總說自己不漂亮,但是女鬼如花的造型她非常喜歡,也曾經說“好喜歡‘如花’的造型,如果以後死了,希望用這張劇照作為遺照”。
一直以為還能再與張國榮、梅豔芳合作
合作完《胭脂扣》之後,我本希望梅豔芳來演《阮玲玉》,那個時候一切想法其實都是從她出發的。說實話,她的離開可以說是一個時代的結束,而阮玲玉的自殺在某種程度來講也是中國默片時代的結束,兩個人有很多不謀而合的地方。原來的設計中有梅豔芳與阮玲玉進行對話、交流,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她不能來拍這部電影了,我覺得這是一個蠻大的遺憾。
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