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灰塵漸漸落下,不再那麼密集,二人才走了進去。
伊然幾乎看不清、認不出什麼東西,因為它們都蒙上了灰,積上了土。
這是密封了十年的房子,沒有新鮮空氣的置換,屋裏難免有些黴腐的氣味,巡著夕陽的光芒透進來的絲絲光線,林成風扭開窗上的插銷,將窗戶一把推開,夕陽的餘暉頓時鋪灑進來,撒在積滿灰塵的地板上,地板似覆蓋了一層絨毛一般。
打開這扇窗戶便能一覽無餘地望見那片藍瑩瑩的大海,海風比剛才強了許多,海浪一層推著一層,翻卷著白浪,拍擊在海岸邊的黑礁石上。
“哇,這裏風景真不錯!”伊然小跳兩步,躍到林成風的身邊,與他一起望著那片海。
“這是小時候,獨屬於我自己的一片小天地,我常常從這裏望著大海,盼著媽媽回來,我常常在這裏抱著那個小小的畫板,”林成風指了指牆角處立著的一塊畫板,不仔細去看,幾乎發現不了的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幻想著一個我從來沒見過,也從不知道名字的一個人。”林成風突然低下頭,仿佛是自嘲地笑了笑。
從沒見過?從不知道名字?這是什麼人?
這是成風第一次和自己說這樣的話,說出自己不了解的屬於他的過往,伊然仔細地聆聽著。
時間過得再久,有些東西早已深刻在心裏,任時間再怎樣消磨,也永遠難以忘卻。
林成風拉開寫字桌上的抽屜,裏麵有很多東西,有他珍藏的為數不多的玩具,更多的一遝遝的素描紙,林成風小心地從抽屜裏將它們抽出來。畢竟十年過去了,這些紙已經泛了黃,長了黴斑,如果不加以小心對待,可能都會散碎了去。
這畫的應該是個男人,伊然仔細地辨認著紙上的畫,這可能是成風小時候花的,鉛筆勾勒的痕跡依稀還在,隻是這畫風明顯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的作品,簡單的幾筆,有人的五官,卻也隻是直線曲線的直接相加。但不可否認的是,可以看出畫的作者雖然技藝不熟,卻很想將這個人物刻畫出來。
伊然雖然沒研讀過作畫,但從小手伊沐沐這個美術教授的影響,耳濡目染,對美術也有些了解。
林成風一張一張地翻著讓伊然看,這簡直是一個畫家的進化史,這個人物,隨著一張一張地往下翻閱,漸漸成型,露出一個真人素描的畫像。
是一個男人,和林成風有點相似,卻似乎比林成風的模樣更好看!
想一下,這是成風十年前,甚至更可能比十年更早的時候畫的。
難道這是成風的自畫像?伊然又聯想起林成風方才說的,幻想著一個從沒見過的人,精神分裂?兩個我?伊然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匪夷所思的猜測。
“我隻問過媽媽一次,我怕她會傷心。”林成風醇厚的聲音想起,拉回伊然跑遠的神思。
問什麼?是和這個畫像上的男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