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她的工作全落在外婆身上,外婆疼她,怕她冷怕她熱怕她餓,每天放學回到家,一定有點心先填肚,她家經濟不寬裕,最常吃的點心就是外婆親手做的炸地瓜塊。
在外婆和母親相繼去世後,已經很久沒人這般真誠的對待她了。
方才那一刻,她確定這男人很疼燕靈犀,三更半夜還特地跑回來關心她吃晚飯沒,除非是吃飽太閑,要不就是真有心。
怪的是,他口口聲聲稱自己是「大哥」,而不是丈夫。
他們這對夫妻還真是奇怪,丈夫自稱大哥,夫妻不但分居,他還放心讓妻子跟和她郎有情妹有意的小叔往來密切。
她不禁揣想,會不會他其實也隻是把她當妹妹,是父母硬要湊合,他才不得不硬著頭皮答應?
可這也不對,倘若他是身不由己,父母既已不在,他把她休了,不就可還彼此自由之身,皆大歡喜。
怪了,他隻是要替她煮碗粥,她幹麽一時感動,站在他的立場替他想這麽多?她不以爲然地嘖了聲,不過就是一碗稀鬆平常的粥何況她又沒特別想吃。不過他既然已去煮,她就勉爲其難捧場吃一下,反正她也睡不著,且也召喚不到白無常。
想到白無常,她又不死心地試圖叫喚,「白無常!白無常!」
嘖,連個鬼影都沒有,還是吃粥去吧。
何文珺腳步往前挪移,循著石辛黝方才離去的方向前行,他雖然走得急,可也不難找到他,他要煮粥肯定是去廚房,前方有個地方亮著燈火,她猜想那裏就是廚房了吧。
走近探頭一看,見他在忙,她直接往裏頭鑽。
「靈犀,你怎麽來了?」見她到來,他一時手腳慌亂,不知所措,「我不是讓你回房去等嗎?」
「怎麽,這地方隻有你能來,我不能來啊?」
她這麽一說,他更顯慌亂,「不是不是,我是怕竈裏的你,而且你向來不進廚房的。」
何文珺心一突,詫異地看他一眼。這石家人真怪,大少爺會耕作種田,還會起竈煮粥,童養媳卻當千金小姐養,打小到大連廚房都沒進過,還怕煙燻著她……
嘖,有沒有這麽嬌貴。
「反正睡不著,就過來看看。」她淡淡的說。
「喔。」他怔怔點頭,見她站著,忙不疊拿條乾抹布擦拭長板凳,「那你先坐會,水已經滾了,粥很快就好。」
「沒關係,你慢慢來,反正我……」本想說「不餓」,可見他一頭熱,不想潑他冷水,她改口道:「也睡不著。」
他又盯著她,傻愣愣的點頭。
「那個,粗大個……」
她話一出,他愣了下,察覺她是在喊他,他應了聲。
何文珺覺得自己一直這樣叫喚他實在不妥,便問他,「我以前都怎麽叫你?」
「你都叫我大哥。」他笑道,打開鍋蓋,將削好的地瓜倒進去。
「我們倆成親後,我還喊你大哥?」她脫口問出,察覺到他明顯怔了下。
「爹娘有要你改口,可你總說喊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他語氣中有著明顯的無奈,表情卻是強顔歡笑。
一時改不過來?是不想改吧!唉,這事她也不好妄下評論,畢竟她現在借住在燕靈犀的身子,吃人嘴軟,住人身軟,再者,或許燕靈犀生前真的很不願當他的妻子。
「那我一樣喊你大哥好了。」初來乍到,發現自己有個黑黝黝的大老粗老公,她一時還不能接受。
「好。」他淡笑中帶著一絲歉疚,大概想著是他害她撞傻,心中十分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