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裏熟悉的花園在黑暗的掩護下變得有些猙獰,藍憶雪在黑暗中摸索著向樹林深處走去,藍家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熟悉到閉著眼睛便能看到以前的過往。
順著記憶,她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她順著狗洞從藍家裏麵爬了出來,站在了外麵的圍牆下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緩緩的吐出,隨著傾瀉出來的,還有這些年的難過委屈。
藍憶雪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甚至她的衣兜裏麵都沒有一分錢,她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清楚的認識到錢的重要性,就像是現在,毫無計劃的離家出走,能給她的人生帶來些什麼呢?她不清楚,隻是漫無目的而已。
等到她踏步在屈曲盤旋的山路腳下的時候,她已經筋疲力盡了。藍憶雪順著路邊蹲了下去,冷汗如雨般傾灑,將她的一張臉映襯著更是蒼白無力的。
有車在她的身邊快速飛奔了過去,擦肩而過的罡風將她的發絲吹亂,讓她的思緒紊亂,卻是沒有辦法讓她放棄現在的行為,飛奔回到那個已經不再熟悉的家裏麵。
藍憶雪硬撐著自己的雙腳離開山路上,下麵就是燈火通明的千家萬戶,路邊昏黃的路燈照亮了前進的方向,隻是照不見她的未來。
有出租車在藍憶雪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停了下來,司機謹慎的將車窗搖了下來,問著藍憶雪,說道:“小姐,你要車嗎?”
藍憶雪停住了前進的步伐,將司機看著,視線裏的司機倏然一驚,慌亂的將車開走,不打算貪小便宜拉走她的這一單活。藍憶雪目送著出租車離開,燈火在綠色的車輛身後蜿蜒著誘使她前進的方向。
顧不得勞累,不知道方向,藍憶雪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等到她累癱在地上的時候,天邊的晨曦已經漸漸流露出自己的光輝了。
有人上前搭訕著問藍憶雪,說道:“咳,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呢?這麼一大早的出來壓馬路,你還真是有毅力啊!”
藍憶雪撐著暈沉沉的頭顱看著眼前年紀略微有些大的老人家,試圖扯動的嘴角卻還未形成一絲微笑便隨著她的昏睡而消散。
等到她清醒過來的時候,福爾馬林的味道充斥著她的感覺器官,這讓她有一絲的恍惚,似乎是回到了之前在醫院的日子裏,似乎孩子還未死掉,自己還是藍家的女兒,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過。
白色的護士服在藍憶雪的視線裏一閃而過,一張圓圓的臉蛋出現在了她的上空,微笑的模樣具有著讓人難以置信的親切感。那護士笑著說:“你醒啦?”
藍憶雪看著她笑的樣子,忽然想起了之前醫院的那個李梅姐,想起了嘴硬心軟的慕容漓,記起了還未成形的胎兒。記憶的碎片接踵而至,本是空蕩的腦海裏突然擁擠在一堆關於安家的碎片,等到她恍惚著意識到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都已經無法更改的時候,藍藻光的話又浮現出來,一次次循環,一次次的傷害。
護士詫異的看著流淚的藍憶雪,不理解的說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成個淚人似的?誰招惹你了?你告訴姐姐。”
藍憶雪伸出手臂將臉上的淚水抹去,說道:“我這是在哪兒?”
“咳,這裏是小區衛生所,你暈倒在我們小區門口了,我爸把你帶回來的。”護士笑著將藍憶雪扶了起來,繼續說道,“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無家可歸的人,說你是離家出走呢,又不像是那樣刁鑽的小孩,我爸見你臉色蒼白,不省人事,沒有辦法了,就隻好帶到我這裏來了。”
藍憶雪虛弱的笑道:“謝謝你。我想,我該走了,我,我沒有帶錢在身上。”
護士坐在床邊,說道:“什麼錢不錢的,你是我的病人,我自然要為你負責人了,你呀,就安心在這裏養病就是了,放寬心。我看你的樣子像是缺血過多,一會兒我叫我爸給你號號脈,給你調養調養。”
之前視線裏的老人家出現在門口,笑著說道:“你這個孩子,又在不停的說些什麼話?快別把人家給嚇著!”
護士不滿的嬌嗔道:“爸,有你這麼說你的女兒的嗎?”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
那老人家走到藍憶雪的病床前,伸出手指搭在了藍憶雪的脈象上,沉默不語了好半天,這才說道:“你是氣血不足,必定是之前將腹中的胎兒打掉了吧?”
藍憶雪白著臉色點點頭,說道:“已經是五天前的事情了。”
老人家點點頭,繼續搭脈,緩緩說道:“本來這胎兒就不能留在腹中,隻是應該順其而然的導出,怎麼可以強行將其打掉?這不是造孽嗎?”
藍憶雪怔了怔,半響才說道:“您,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孩子,孩子為什麼不能留?”
老人家收回手指將藍憶雪瞧著,說道:“難道你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是不能要孩子的嗎?如果你非要逆天而行,留下之前的那個孩子,隻怕孩子還未等足月,你就已經氣血不足,等到生產之日,更是凶吉難料,甚至連崩盤出血的現象都會出現。到那時候,就是連大羅金仙也是難以保全你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