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梵音第一天晚上來霍公館的時候頭上帶著的,她當然還覺得的意外又奇怪,那時候在她心裏,梵音就是一個行走江湖不拘一格異常厲害的俠女。

梵音進門後的注意力一直在秦嫋嫋身上,她順著後者的目光看去,在看見那頂帷帽的時候,她眼神不由一暗。

從前在寺廟裏的時候,就隻有她一個人。雖然地處偏遠,但也偶爾會有遠行的人路過,借宿什麼的。她平日裏不怎麼帶著那麵具,就一直在頭上帶著這帷帽,可以說,這麼多年來,她一個人的時候,都已經習慣了。

寺中清寒,也沒有一麵菱花鏡,那日在房間裏親手將自己這張臉毀去後,她就將最後一麵鏡子打碎。

反正從此之後,她也不需要取悅什麼人,不會再愛人,也不想要別人來愛她,容貌對她而言,什麼都算不上。這種舉動,對於她自己來說,隻是為了切斷自己的後路。

她就是喜歡那人,不可自拔的喜歡,以至於往後餘生,她都不要任何人陪伴在自己身邊。如果沒有了那張臉,想來應該更容易達到自己想要目的。

這臉,就是在那個時候毀去的。

“時間真快啊!”秦嫋嫋走進來有點感慨說。

梵音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沒有接話。

秦嫋嫋接著說:“感覺昨天才認識你,然後今天就已經這麼熟稔,感覺就隻是用了一天的時間,認識你,然後你就要說再見的話。”

梵音隱隱約約感覺到秦嫋嫋想說什麼,微微抿唇,“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秦嫋嫋點頭,“是啊,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三叔他……”梵音咬了咬唇,眼睛有點不敢看秦嫋嫋,“他是不是還在生我氣?這一次我好像真是把他給氣狠了……”

“原來你也知道啊!”秦嫋嫋這話沒有奚落梵音的意思,她手指頭在自己的膝蓋骨上敲了敲,接著開口說:“但是你也要理解他,你想他都舍不得讓別人傷害你一點,結果你倒是自己把自己給傷了,就算是他想找人給你報仇,都找不到人的。找你嗎?他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就隻有怪自己沒有肩負起照顧好你的責任。”

“是我不對,跟三叔無關的。”梵音說。

“你是這樣想,就算是大家都這樣想,但霍楊卻不能。他不能說服自己逃避責任,將問題都全部歸咎在你一個人身上。”秦嫋嫋開口說著,她想到還在樓上等著自己的那個男人,又看了看麵前低著頭,模樣看起來就很垂頭喪氣的梵音,道:“不管你現在腦子裏是什麼想法,我過來吧,差不多也就是跟你說說以後。”

秦嫋嫋看見自己在說這話時麵前的女子飛快抬頭,看了她一眼,“我的意思就是你三叔的意思,就算是我現在說他不生氣,原諒你,你也知道這不太可能。關於以後,他之前在樓梯上說的話也不全是氣話,如果你以後想去哪裏,要做什麼,他是不會再阻攔……”

梵音垂下頭,發出了一聲像是無奈又自嘲的笑聲。

“三叔也不想再看見我了吧。”

秦嫋嫋知道她現在心情肯定是不怎麼好的,但聽著這話,她也忍不住泛起一絲怒氣,聲音聽上去也變得嚴肅了好幾分:“他是不想再見到你的,隻是他這個人這輩子在乎的人不多,所以每一個他在乎的人他都特別珍惜,現在想要他對你做到完全不聞不問肯定不可能。但是阿音,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就真沒有為了這些關愛你的人考慮那麼一點點嗎?但凡有一點點,你怎麼會做出這種糊塗事?

我本來是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立場教訓你,但作為霍楊妻子,我不想看見他為了你的事情這麼傷神。這世界上本來沒什麼人能夠傷害他,除了他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