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沒想搞事情,也沒想破壞原小說的主線劇情,她隻是想撿回傅卿的一條小命罷了。可日前,真正沒入水中時,席卷而來的那股懾人的寒意,讓她終於明白,不管自己接受不接受,事實就是,自己現在就是傅卿,傅卿真真實實地在這個世界活著。從一開始,她就注定要被迫卷入故事之中。
如果說,小說男女主角的存在和她的存在本來就是矛盾的,她為何一定要做低自己,成全他們?她若是能活過大婚之夜,就是正兒八經的太子妃,自然是要輔助她的丈夫。原小說中的裴桓,不是早就給她提供了現成的模板嗎?帝王之路,他裴桓能走,太子裴晏為何就不能走了?
她突然很想看看,是有男主光環的裴桓厲害,還是知曉故事後期走向的她厲害?
……
趙寧蓉一哭還哭個沒完,佇在一旁,抽抽搭搭地掖著眼角,頰處的麵脂都被淚水暈花了,卻還不自知。
可就算這樣,美人也還是美人。端的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看了直叫人心尖一軟。
裴桓心情不算壞,即便剛才離生死之門就差那麼一點點,現下全身都濕透了,還帶著河水中的那種腥臭味,他還很悠哉悠哉,頗有春日郊遊的閑情逸致。他上前勸慰道:“莫要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趙寧蓉本都快止住眼淚了,可一見心上人這般狼狽的模樣,方才的後怕和擔心複又湧了上來,淚水不自覺蓄滿了眼眶:“殿下,寧蓉隻恨自己不會水,隻能眼睜睜看著殿下落水,寧蓉真是沒用……”
“殿下怎的就落到那水中去了?”
“沒注意罷了。”
“那季公子也是,起了身就走人了,都不曾想著關心殿下一眼,之前還不是殿下救的他,他才不至於被那馬車軋到……不過我看他麵色蒼白得很,許是嚇到了……”
身旁有人側目,許是聽見了趙寧蓉的話。
“夫人莫要哭了,三郎沒事。”
今日信王府做東在西城河設下了曲水宴,可這趙寧蓉,突然起了玩心,偏的要纏著裴桓,讓他找個由頭脫身,撇下眾賓客,帶她來這東城河來做一日的平民夫妻。裴桓應允了,為了不受他人影響,他連最親信的下手都沒知會。趙寧蓉許是嚇傻了,連連喊了幾聲殿下,若是被人聽了去,隻會徒增波折。
趙寧蓉聽出了話中的警示之意,呆呆愣愣地透過瑩瑩淚光去看他。
真奇怪,他正同平常一般,溫柔地看著她。眼裏噙著的笑意,也如那初春的盛陽一般溫暖。可為何,她竟覺得如此生分?
她下意識想伸手環住他:“三郎……三郎……方才看著你落水,我又想起我們初見之日,現在想來,竟還有幾分心悸,若是沒有你……”
裴桓隻淡淡地向後退了幾步。
趙寧蓉錯愕,伸出去的藕臂僵在半空,套在腕上的裴翠鐲子,在春日下凝著光澤,透出隱隱的血色來。
下一瞬,卻有一雙寬厚溫熱的大手牽住了她。
“回府再抱,現下`身子濕了,怕弄髒了你。”
趙寧蓉複又破涕為笑。她忙低頭跟上裴桓的腳步。
“咦,三郎的腳不礙事了?”
“嗯,不疼了。”
春風起得正好。日影中,她的裙裾和他的外衫,正如她的手和他的手一般,緊緊盤繞在一起。
那是他的夫君,長身鶴立,意氣風發。
風吹過耳畔,幾滴水珠甩過她的臉龐。有點涼,她頓了頓,瑟縮了下`身子,前人腳步不停,她小跑迎了上去。心想,原來這初春的盛陽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