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箐見狀,快步走到趙寧蓉身邊,關切問道:“蓉兒這是怎麼了?”
趙寧蓉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沒有回應。傅箐隨著她的目光看去,才發現她的小臂已經被燙紅了一片。那趙寧蓉本就膚白細嫩,被燙到的地方瞬間浮了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傅箐大驚:“這到底是怎麼了?”
趙寧蓉鬆了牙關,一張檀口,話都說不利索,隻抽抽搭搭哭上了:“是……是蓉兒自己不小心灑了那熱茶……”
傅箐聞言看向桌上擺的那兩盞茶。趙寧蓉那盞一點沒動,都還是滿的。
裴晏雖是後腳跟來的,但卻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喚了在殿外候著的吉娘,吩咐道:“速傳禦醫!”
傅箐這才醒悟,她以前學過一些急救知識,至少能在禦醫來之前頂一會兒看,便讓如蘭拿了剪子來,又喚若竹去打盆井水來。
趙寧蓉漸漸控製住情緒,止住了嚎哭,但燒灼的陣痛從肌膚深處往外散,一陣一陣的。她堪堪受不住,隻低垂了頭,咬著下唇輕聲嗚咽,跟在路邊淋濕了的小哈巴狗似的,看了叫人好不心疼。
裴桓伸出手,輕拭去趙寧蓉麵上的淚珠。這不擦還行,一擦,趙寧蓉的淚水滾淌得更洶湧了些,嗚咽著直望他懷中鑽去。
“三郎……三郎,蓉兒好疼……”其實如若沒有經過裴桓允許,趙寧蓉從沒有在外人麵前喚過他“三郎”。可現下,她隻覺得自己的右臂火辣辣地疼,心裏委屈極了,哪裏還顧得上什麼殿前禮儀。
裴桓蹙著眉,攬了她入懷,輕聲安撫道:“寧蓉且再忍忍,太子已經傳了禦醫,馬上就來了。”
傅箐抬眼望向那裴桓,見他眉間滿是隱忍之色,眼眶甚至都紅了幾分,似是心疼地不得了。
好一副佳人才子輕偎低傍的場景。
傅箐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內心過於陰暗了。因看趙寧蓉茶杯是滿的,她想當然以為是裴桓故意將那熱茶灑與她身上的。但現下看來,趙寧蓉畢竟是裴桓發妻,他對她不盡然是虛情假意;可裴桓人格的扭曲陰暗之處,她也是見識過的。
想想趙寧蓉這般痛苦,自己竟然還在心裏吃瓜,傅箐覺得自己不甚道義。但無法,她本就是多麼活泛的人,對於趙寧蓉這樣無由來的親昵,隻覺得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她又是原書的女主,傅箐站在傅卿的角度上來看,實在沒有什麼理由去喜歡她。
她本就是個狹隘之人,隻求自己和親近之人能在夾縫中艱難生存,對旁人適時的關心,都隻不過是出於禮貌和生存要求罷了。
正思忖間,想到現場還有另外一個“電燈泡”,便稍稍偏了頭,把目光似有似無地投向裴晏。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沒想到她又收獲了今日的第二份瓜。隻見那裴晏神情專注,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倆小夫妻,也是一副緊張得不行的模樣。
那裴晏的心上人?不會就是這趙寧蓉吧?
說來也並不是全無可能。趙寧蓉本來就是故事的中心,作為原書中的女主,她的魅力自然是要比其他女子更為突出。若說傅卿是那株溫室裏不聲不響的花兒,雖是名貴,但與旁花相差無幾;那趙寧蓉便是那生在花園中的芙蓉,霜侵露淩卻豐姿豔麗,占盡深秋風情,嬌豔而不落俗套。性格方麵,對傅卿這般同性來說,雖是幼稚了些,但對男人來說,其渴望的正是這樣一份天真爛漫;尤其是對於裴晏、裴桓這種長期成長在這種壓抑扭曲的深宮大院之人,趙寧蓉的存在正好比那射入陰暗角落的陽光。
即使趙寧蓉對裴晏來說,是既不可望,也不可得的,但故事就是這麼爛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