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妃二人,窸窸窣窣說了好多話。
吉娘本是偷偷為這倆人幹著急。一個是郎無情,一個是妾無意。殿下對太子妃不上心也就罷了,可這太子妃偏偏也怪異得很,明明不得殿下歡心,卻整日漫不經心,一點兒為此事憂心的樣子都沒有。成婚以後,就沒見過倆人共用幾次膳,夜間倆人更是早早歇下,無一點聲響,也從未傳過水。
可今日明顯不太一樣了。太子妃笑靨如花,而殿下,午間竟也破天荒地現身,與太子妃一並用了午膳。
她拿帕子遮了麵,捂嘴偷笑道:“許是殿下和太子妃一齊用了午膳,太子妃內心高興呐!”
裴晏聞言,有意無意地,又將視線輕飄飄落於傅箐身上。
麵上不顯,眼底卻略過幾分暗芒,掀起了層層波瀾。
窗外,東風又起,天空是青灰色,映著幾朵烏黑的雲,遠處傳來隆隆的悶雷聲。
似是要有一場大雨。
第23章
天就要亮了,東方已經泛起一縷淡淡的白光。露水結在階下的草葉尖上,沒等蓄滿,細葉隨風一吹,卷個旋兒便將水珠帶落。
這幾日陰雨連綿,晨清起時水汽泛泛,透過霧氣都看不太真切,朦朧之中,傅箐隻以為自己又回到了自己兒時住的江南小鎮中。不過幾聲“太子妃”,便將她從割舍不開的記憶中拉扯了回來。
“太子妃,東西都備齊了,殿下於殿前等您。”
“我知曉了。”
今日便是一眾人南下的日子。甚至都不等天亮。傅箐光是想想接下來這幾日,就覺得痛苦。這又不是在她生活的年代,去往江南的路途,少說數日,多則半月,其間還得跟個粽子似的悶在馬車之中,不得動彈半分。若說此番前行,裴晏尚且還有些甜頭,她完全就是去受苦的。
因裴晏這次南下,本就不是打著大旗號的,為了足夠低調,出行隊伍的規模也一再緊縮,傅箐隻帶了阿珠阿環二人,而裴晏身邊,也不過四個護衛和兩個車夫罷了。
不過好在裴晏還算是個知道享受的,於馬車四壁都設上了軟墊,兩人坐著,雖算不上寬裕,但伸個胳膊蹺隻二郎腿的空間還是有的。
這幾日裴晏和傅箐的關係緩和了不少。傅箐估摸著前幾夜的夜聊大概是有奇效。裴晏由她,不找她的茬,她自然也對裴晏更加順服。倆人這會兒共處一個車廂,都閉著眼假寐,你不礙著我,我不礙著你,這日子過得還算融洽和美。
“殿下,信王殿下隨行的馬車跟上來了。”
正閉目養神間,傅箐聽得車外的護衛如是說道。
她睜開眼去看裴晏的反應。裴晏連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過了半晌,才悠悠開口道:“知道了。”
就算再沒有眼力見的人,也能看出來,這太子殿下和信王殿下倆兄弟的感情也不過如此罷了。不過傅箐也能理解,這兩人,雖說是兄弟,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倒不如說是仇人。如果裴晏作出一副樂嗬樂嗬的樣子,要下車去迎接他那兄弟,這才會讓她覺得滲人呢。
馬車又搖晃著前行了好一陣子,晃著晃著,真正的困意就席來了。恍惚之間,似是聽得出城的聲響。不一會兒,周邊都靜下來了。
“什麼人!”
“有刺客!護駕!快!”
傅箐本就睡得不深,聽得外麵的聲響更是睡意全無,心裏暗暗叫苦,這才到哪兒跟哪兒啊,才堪堪出城,就引來刺客了?不管這刺客是來殺裴晏還是裴桓的,跟她傅箐是一點關係都沒有,還希望這刺客能有雙慧眼,不要濫殺無辜才好。
裴晏不知是抽什麼風,生怕刺客認不得太子的車輿似的,還偏偏要掀開車簾,被傅箐一個伸手就扯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