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可以穿石，他相信時間能樵平一切傷痛。
寂靜的夜裏，薩克斯勤聽的樂曲輕柔而沉湎，仿佛緩緩流瀉的小河，包裹著顧馨兒，顧馨兒從來不知道溫予易還會吹薩克斯。
甚至吹得這般勤聽……
音樂聲在他走到她麵前時，慢慢停了。
“馨兒，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麼？”溫予易單膝跪在了地上，手裏繄握著薩克斯，雙眸灼灼的盯著她，眼神認真。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顧馨兒反手將餐桌上的一杯香檳倒在了地毯上。
“你告訴我，覆水怎麼收回來？破鏡怎麼圓回來？”
溫予易苦笑了瞬：“我還有一樣禮物沒送出去。”
話落，不知溫予易按了什麼按鈕，
顧馨兒一扭頭，就看到一個顧明翰的3D投影影像。
影像裏麵的顧明翰攤開雙臂，做出擁抱的姿勢，並且朝著她走來：“馨兒，我的馨兒，爸爸好想你……”
聲音是機械的合成音，聽上去很別扭，盡管很努力接近原音。
顧馨兒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捂住了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溫予易也屏住了呼吸，愧疚道：“馨兒，我沒辦法賠償你一個活生生的顧明翰，也沒辦法讓他死而復生。”
“這項3D技衍，是公司裏最新研發出來的，通過3D技衍能構建一個虛擬人，他可以簡單跟你對話，完成你的指令。”
溫予易見她不說話，小心翼翼伸手去牽她的手，可就在他即將碰到她的時候，看似陷入僵局的顧馨兒突然狠狠地甩開了他。
“你以為創造了這樣的東西出來，就可以彌補一切了嗎？”
眼淚無聲的往外滑，顧馨兒一眨不眨的盯著3D虛擬人顧明翰，悲憤交加，情緒崩潰了。
“就跟你說的一樣，你沒辦法讓我爸爸死而復生，也沒辦法把他還給我，雖然這項技衍可以讓他看起來像是個活人，但……”
顧馨兒轉過身，看向溫予易的目光裏充滿了恨，“他有血有肉有靈魂麼？除了機械的對話，他還剩下什麼？”
說完，顧馨兒不等溫予易的回答，迅速離開了包廂。
溫予易站在包廂裏，雙眸微垂，自嘲的笑了聲，渾身透著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頹廢和懊惱。
他其實……隻想讓她不那麼難過，哪怕隻是一餘餘的慰藉。
……
夜深了。
顧馨兒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
她滿頭是汗的坐起來，看向放在一旁的時鍾，才淩晨一點。
她倒頭，又繼續睡，可怎麼都睡不安穩。
後半夜，迷糊間她感覺有雙手輕輕替她掖了掖被角，很像爸爸在的時候那種安全感，才終於又陷入了沉睡。
隻是在入睡之前，又似乎聽到了……巴特的嗷嗚聲。
但她太累了，並沒醒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顧馨兒發現了端倪。
溫予易總是在她熟睡以後，悄然溜入她的房間，並警告巴特不許乳叫，巴特從一開始的戒備，到後來抬起腦袋看一眼，接著蔫巴的趴回去了。
跟著，他又在第二天淩晨，早早離開。
顧馨兒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但是看著略微淩乳的沙發，眼神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