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正中央,四個藕荷色宮裝女子和兩名褚色長袍手持塵柄的太監,簇擁著一個頭戴鳳冠,脖掛朝珠,穿著上好雲錦織緞裁紙而成的比甲,坐在那裏,威嚴而貴氣。

張白圭第一個反應就是:這應該就是李黛黛口中的宮裏的人了。

客棧裏的人早已經被清幹淨了,也是,這種特殊時刻,怎麼會留外人在場。

李黛黛小聲的對張白圭說:“這就是我說的姨母。”然後,她轉過頭,對著下麵脆生生的叫了聲:“姨母,您怎麼來啦。”

沒錯,下麵那個華麗的婦人,正是太後。

她並沒有跟往常一樣,對李黛黛綻出開懷的笑容,而是垂下眼簾,什麼也沒說。

李黛黛小聲嘀咕:“這是怎麼了。”再一看,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原來她的腳下,還跪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背上的衣服已經破成了襤褸,沁出了一層細密的血珠,旁邊還站著一個男子,手持長鞭,目光冷峻。

李黛黛飛快的跑下樓,張白圭怕她吃虧,趕緊跟上去。

她到了那女人麵前,蹲下身去,將她的頭發扒開,一張熟悉的麵龐頓時出現在眼前。

“綠倚!”

李黛黛驚了:“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是誰打你的?”

綠倚眼睛和嘴巴都緊閉著,不說話,也不去看她。

這可把她給急壞了:“是不是你旁邊這個人,拿鞭子打你的?”說罷,她站起來,氣衝衝的仰著頭,看著眼前這個足足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憤憤不平:“你為什麼要打她,欺負一個女人,你算什麼好漢。我現在就去告官府,看看到底管不管了

。”

男子也是為難,李黛黛斥責他,他隻有老老實實低著頭讓她罵。

“你要去哪告啊!”

太後終於開口了,聲音慵懶而帶著威懾力:“是哀家讓他打的,怎麼,難不成,你還要讓官府把哀家給抓起來。”

她麵無表情,就那麼死死的盯著李黛黛。

這還是兩人相遇之後,李黛黛第一次看到太後這個樣子。

她一下子傻了,聲音也不複剛剛的強硬有力:“可是,可是你為什麼要讓人打綠倚,隨便打人就是不對啊。”

“隨便?”太後猛地站起來,身後的宮女趕緊過來攙扶,卻被她不耐驅散:“她身為你的貼身丫鬟,明知道你出宮是與野男人私會,卻不知道阻攔,眼睜睜的看你犯如此大錯,是為不忠。受我恩惠,在你身邊卻不將你的事情告訴我,是為不義,如此不忠不義之徒,你說,該不該打?”

李黛黛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她隻抓住了野男人三個字:“他不是野男人,他是我在家裏就定好的婚事,我要嫁給他的。”

“你給我住口!”

太後麵色沉重,聲音冷峻:“哀家早就告訴你了,你是哀家的媳婦,是皇帝的妻子,是未來的一國之母。”

“我才不是呢。”李黛黛也毛了:“我早就說了,不要嫁給什麼皇帝,我隻嫁張白圭,我就嫁給他一個人。”

說道這,她再也忍不住了,氣鼓鼓的拉著張白圭的手:“我們走,別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了。”

張白圭心裏一沉,他總算知道剛剛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剛剛李黛黛在訴說整件事情的事情,明明說了,她是將軍顧陌青的女人,因為顧將軍為國捐軀,戰死沙場。為了體恤功臣,也是為了彰顯皇恩浩蕩,這才冊封了剛剛出世的顧家小女兒為公主。

可即便是公主,也是沒有皇家血脈的,按照規矩,應該是顧家人去找尋她的下落,也不該是太後去。而且接回來後,也應該去顧氏老宅裏認祖歸宗,而不是跟著太後住進宮裏。

可若這位公主從一開始就是定給皇帝的妻子,是日後的皇後呢、

那麼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太後此行是不僅是找回重臣遺孤,更是為了天家的體麵,自己的兒媳。

若真是這麼錯綜複雜的關係,太後會輕易的放他們走嗎?

果然,太後的威嚴的聲音下一刻就在屋內響起: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當皇宮是什麼地方,你將天家的顏麵置於何地?”

她走到李黛黛麵前,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就往回拽:“真哥,跟我回去。”

“我不是什麼真哥!”李黛黛著急了,就要擺脫太後的桎梏,可怎麼也掙脫不開:“我是李黛黛,不是什麼真哥!我的家在張家莊,我要回家!”

“真哥,跟我回去。”太後放佛沒聽到她說的話,入了魔怔,隻是重複著剛剛的話:“我可以一切都既往不咎。”

“我!不!要!”李黛黛也是犯了倔勁,一定要把手給掰開,不一會兒,就弄的自己手腕又紅又腫。

張白圭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太後,不管如何,請您先放開黛黛,您弄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