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朱吉勳的言辭懇切,李黛黛卻十分的冷漠。

她沒有離開,也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坐著,跟一尊蠟像一般。

太後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對身旁的落霞道:“扶哀家去佛堂念經,歲數大了,晚上不念一段經文,總是難以入眠。”

落霞心領神會,對左右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屋子裏麵就隻剩下了朱吉勳和李黛黛兩個人。

人都走了,朱吉勳反而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他現在心裏十分害怕,怕李黛黛真的不理他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那些在心中亂如麻的線團,終於找了個開端。

“黛黛,我知道,你心中還因為曹沁的事情怨恨我。”

李黛黛沒有說話,背對著她,背影孤獨而清瘦,看得朱吉勳十分心疼。

“這幾天,我也好好的想過了。她雖然不是我殺的,但她的死跟我也逃不開關係,我不應該因為自己是皇帝,就那麼冷漠。”

這些都是朱吉勳的真心話,今天聽母後說完,回去他一直在想,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平頭百姓上,會怎樣?

毫無疑問,慕容嫣會吃官司,自己也會吃官司,畢竟,曹沁付出的可是一條年輕的生命啊!

可是呢,就因為自己是皇帝,慕容嫣是他庇佑的人,曹沁就這麼白白死掉了。甚至,連去吊唁的人都寥寥無幾,因為不想觸他的黴頭。

“你說得對,這件事情,嫣兒也有錯,這原本就是她們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我不應該插手,我插手了,就是對曹沁的不公平。我是幫凶,而事情時候,我並沒有公平處理,你怪我,也是應該的。”

李黛黛的肩頭微微鬆動,卻沒有轉過頭。

“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有包庇嫣兒的想法。”他有些沮喪:“可能,我們之間的感情太好了,好到我根本不相信她也會犯錯。”

“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曹家人一個交代,會給曹沁一個交代,不會讓她枉死的。”

“黛黛,你相信我好嗎?”

終於,他聽到了李黛黛久違的聲音:

“處理好了我再看要不要原諒你。”

“黛黛!”朱吉勳驚喜的叫了出來:“你肯跟我說話了?”他一下子衝到李黛黛麵前,搬過她的身子,卻看見她繃著一張臉,嚴肅道:“我還沒原諒你呢。”

翌日。

朝堂之上,鴉雀無聲。

“曹愛卿。”

被點到名字的曹仁趕緊上前,跪在地上:“陛下。”

頭戴冠冕的朱吉勳連忙站起來,親自走了下去,攙扶起這位已經年諭古稀的老人。

“愛卿快快請起。”

朱吉勳扶起曹仁,情深意切:“曹沁之事,朕甚為痛心,希望愛卿不要怪朕魯莽。”

“陛下。”曹仁鞠了一躬:“臣那外孫女自幼甚是孤傲,脾氣古怪,衝撞了陛下,實在是死不足惜啊!”

“話不能這麼講。”朱吉勳擺手:“是朕有錯在先,朕決定了,今日下朝,帶著公主一起去你府上吊唁,以告慰曹沁在天之靈,希望她能原諒朕。”

曹仁愣了,曹仁的兒子曹大慶愣了,朝中的眾臣子都愣住了。

下朝之後,有那沉不住氣的,早早過來跟曹仁,曹大慶打招呼,攀交情,各個都說要去吊唁,順便節哀。沉得住氣的,也是遠遠觀望。

回到府中,曹仁便讓人趕緊將外孫女的靈堂從測院給擺到了正房,並傳令下去,屋簷大門口都要掛上白綾,廊下的燈籠全部蒙上白布。

曹曉蓮正在屋裏發呆,回想這些年來,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夫君沒了,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也沒了,到底上蒼為何這樣對她?

忽然間,一個人就從外麵闖了進來,不由分說,拉著她就站了起來。

“妹子,快些,跟我出去,讓你嫂子給你打扮打扮,一會兒陛下要來咱們府上啊。”

曹大慶的話中滿是興奮,臉上也洋溢著按耐不住的笑容。

“你嫂子如今就在屋裏等著呢,可是拿出了最好的絹絲,來做孝服。妹子啊,要我說,沁兒這次可真是給咱們曹家長臉,你不知道,今日在朝堂之上,陛下可是親自下來扶了父親,還說要帶公主一同前來吊唁。哎呀呀,這可是曹家天大的臉麵啊!我曹家自太祖之後,多少年沒有這樣的風光了。哈哈,沁兒真是個好孩子!”

“啪!”

一個巴掌甩過來,把興奮過頭的曹大慶一下子給打懵了。

“你還是人嗎?”曹曉蓮嗓子早已經哭的沙啞,眼淚也流幹了,她恨恨的望著自己的兄長:“我從慕容家被趕回來,帶著年幼的沁兒。身上的銀錢,陪嫁的鋪子,這些年,早就被你給掏空了,現在,我女兒死了,你居然還覺得她死的恰到好處。曹大慶,有你這麼當哥哥,有你這麼當舅舅的嗎?”

“你嚷嚷什麼嚷嚷!”曹大慶一下子怒了,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若不是你這個不要臉的下賤坯子去勾引男人,怎麼會被慕容家趕出來?若是還在慕容家做著當家主母,如今誰不高看你一分?哼,還有臉說這些,你女兒死了倒是解脫了,如若不然,出嫁都是個問題,不然,為何都十八了還沒人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