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處,李黛黛扭過頭,便對上了一張異常熟悉的麵龐。
少女如初次相見那般,一身火紅勁裝,腳蹬馬靴,一頭黝黑的秀發高高豎起,滿臉英氣,意氣奮發。
可是,李黛黛也記得,在張白圭回城的時候,她可是比自己還先一步到城門外迎接的。
而且,兩個人好像很熱絡。
這麼一想,她的胸中頓時又酸又漲,十分的不舒服。
李黛黛看了看張白圭,發現他倒是麵色如常,依舊牽著自己的手,溫柔替她撣去肩頭落葉。
雲嵐都快氣瘋了,手中馬鞭使勁的拍在捏糖人的桌子上,怒吼:“我讓你給我捏兩個糖人,你是不是聾了?”
西北誰人不知雲家,尤其雲家嫡女,酷愛大紅,經常一身勁裝,與男兒一般。
所以雲嵐一出現,就被認出來了。
隻是沒想到,雲家大小姐居然如此貌美。
一雙濃眉下雙目如天邊最亮的星辰,因為常年在外的關係,皮膚並不太白,不過也是很健康的小麥色,更顯英氣。
“您,您要什麼樣的?”
盛怒之下的雲嵐,沒有感覺到捏糖人老板的異樣,隻是馬鞭一指,對著張白圭,驕傲的抬起下巴:“男的,就照著他來捏。”
“啊?”
不僅是老板,就連張白圭也是眉頭緊鎖,不過,他沒有言語。
雲嵐還嫌不夠亂,接著道:”給我捏一對新人,女的要身著雲肩霞帔,男的要胸前配花,男的就按照他的捏。”
“那,那女的呢?”
“廢話,自然是按照我的了!”
張白圭終於不沉默了。
“雲大小姐。”
他走上前,順便將李黛黛護在身後:“我與內子出遊,雲大小姐若有什麼事,能否改日再談?”
今日氣氛正好,他想帶著黛黛好好的遊玩一番,順便彌補一下過去三年兩人消失的時光,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雲嵐,讓他十分不快。
不過,西北道雲家,與他現在有很深的牽絆,而雲嵐恰恰是雲家最疼愛的孩子,所以他饒是心中不喜,依舊盡量的客客氣氣,不讓雲家抓住把柄。
可在雲嵐耳中,卻如晴天霹靂一般。
“內,內子?”
“你有妻子了?”
過於震驚,她連心愛的馬鞭掉在地上也渾然不覺。
“是。”張白圭客氣有餘卻十分疏離:“內子性情羞澀,就不給雲大小姐見禮了,先行一步,告辭!”
張白圭拉著李黛黛就要走,卻被叫住:“站住,我,我就問你一句話!”
燈火闌珊,少女的美目浮起一絲水霧,看得楚楚可憐。
可張白圭卻一言不發,腳步絲毫沒有停留。
一直到走遠了,李黛黛才表示不滿:“走這麼快做什麼?人家姑娘可是眼淚都流下來了,嘖嘖嘖,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
她嘴上這麼說,可手卻拚命的要掙脫開。
張白圭笑著握的更緊:“我與她原本就沒有什麼好說的,若是留步,隻怕她又要多想,還不如這樣讓她徹底斷了念想的好。”
“斷了念想?”
張白圭這才發現自己失言,不過話已經脫口,也無濟於事。
李黛黛這下可抓住把柄了,追問不放:“你不是說跟她沒有什麼嗎?怎麼這會兒連念想都出來了,張白圭,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不然,哼!”
少女氣的臉漲的通紅,眼睛惡狠狠的瞪著他。
無法,隻有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了。
原來,當年張白圭在嶽陽時,有一次出兵剿匪,恰好救了當時外出遊曆的雲嵐。
那時雲嵐便對他一見傾心,說要留下報恩,不過張白圭很是謹慎,贈了她銀兩,勸她早日回家跟親人團聚。
再後來,就是機緣巧合的到了西北大營,沒想到,當年救的姑娘就是西北道雲家最受寵的嫡女,雲嵐。
這一年中,雲嵐對他是窮追猛打,西北道也樂於跟年輕的將軍結親,所以就由著雲嵐。張白圭已經說過自己有夫人,可雲嵐就是不信,畢竟也沒見過李黛黛。
“原來是這樣啊!”
李黛黛笑眯眯的看著張白圭的臉,直看的他心裏發毛,才說:“哎!做西北道的乘龍快婿多好,我看那雲家大小姐又漂亮又威風,要是我是男人啊,我也願意娶一個這樣的女人做夫人呢。”
空氣中都泛著酸味。
張白圭忙去哄她:“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旁人再美,我一概不去瞧,自幼一個你,就占據我心中所有的位置了,哪裏還瞧的進去別人。”
李黛黛心裏美,臉上還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可不一定,人家癡情一片,不像我,從小做了那麼多的醜事,把柄都在你手裏,現在新鮮了,日後又兩看生厭,還不如你娶了她。英雄救美,又是一段佳話啊!”
“你就故意氣我吧。”
張白圭以前怎麼沒發現,李黛黛居然如此的愛吃醋,而且還小氣的很,不就是說了她從前的糗事麼?現在就開始翻舊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