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圭離去的消息,還是傳到了李黛黛的耳中。

“我知道啊,不就是要外出去巡視嘛。”李黛黛正吃著香甜的銀耳羹呢,煮的甜甜糯糯的蓮子十分清甜,她已經連著吃了好幾粒了。

“哎呀,小姐,若是巡視,我能這麼著急嘛。”綠倚都快哭了,也不知道自家小姐這個沒心沒肺的樣子到底是隨了誰。

“不是嗎?”她終於挑到了一粒白白胖胖的蓮子,喂到口中,咀嚼數下,咽了進去。

“將軍是這麼跟您說的?”

“沒有。”李黛黛搖搖頭:“他就說又要離開一陣子,可不會太久。”

她隱瞞了原話,張白圭說的是,他會趕在約定的日子回來,風風光光的娶她。

可這樣的話,隻能兩個人悄悄來說,怎麼能告訴綠倚呢?

見李黛黛含羞的笑意,綠倚搖頭,但是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大家都不讚同張白圭入京。

她也一樣。

張白圭現在手中握著兵權,西南王就算是想打,也不敢輕易的動手,總還是要考量考量的。而且自古篡權的人,心中更是害怕別人會說他得來天下不正,所以更為忌諱。

所以涼州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再一個,若是張將軍當真出了點什麼事情,小姐,能受的了嗎?

所以就算是為了小姐,也要留下他。

“小姐。”綠倚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李黛黛驚呆了,從宮中時候她就很討厭動不動跪來跪去的,便免了這個,沒想到,她今天又故技重施了。

“小姐,綠倚有事隱瞞了您,還請您責罰。”

宮中的事情,他們一開始就知道了,隻不過張白圭下令不許任何人告訴李黛黛。

所以大家都選擇性的隱瞞。

“什麼事情啊。”李黛黛還開玩笑:“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也喜歡上了張白圭吧。別的都行啊,就這一點,我可不讓。”

那是他的男人!

“公主!”綠倚忽然叫了從前的稱呼:“西南王篡權,陛下和太後都已經被軟禁,如今生死未卜。”

“咣當!”

勺子掉落在了碗中。

“你,你說什麼?”

“公主。”綠倚的眼淚早就已經下來了:“陛下娶西南王郡主,乃是形勢所逼,原本以為如此便能穩住他。可誰想,狼子野心,居然直接軟禁了太後和陛下,還下令讓張將軍隻身一人前往京城,公主,您一定要勸他啊。”

李黛黛呆呆的坐在那,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砸入碗中。

“朱吉勳,被軟禁了?”

她喃喃道:“你是在騙我吧。”

“小姐,千真萬確,將軍怕您著急,一時隱瞞著不敢聲張,可是如今西南王眼看著要迫害將軍,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張將軍也落入他的魔爪這種啊。”

綠倚聲聲力竭,而李黛黛,卻癡癡的看著前方,不言不語。

“公主,您快去追吧,將軍這會兒也才剛出城,西北將士都跟著您一起,若是現在去,還能追回來,再遠了,就出大事了。”

“張白圭明明知道危險,為什麼要去?”李黛黛的心還在朱吉勳被關押起來而慌亂,又聽到張白圭會有危險,一時間腦子裏亂的很,心跳加快。

“奴婢不知,但是奴婢就知道,公主若不再快一些,就來不及了。”

李黛黛陡然站起身來:“背馬!”

綠倚連忙站起來,擦幹眼淚,一邊往外跑,一邊大喊:“快背一匹快馬來,公主要出城了。”

張白圭坐在馬車中,撩起窗簾,看著遠處的景色。

冬季蕭瑟,天寒地凍,馬兒噴著長長的白霧,地麵一片枯草,幹涸的,如同他的心。

他還是離開了她。

這一去,不知何時能歸,而他卻編織了一個美好的童話,他害怕她記得他,卻更害怕她忘記他。

或許他的感情就是這麼的自私,自私到寧可自己失去生命,也不舍得她冒一絲的危險。自私到付出了全部,卻不願意她再嫁別的男人,開開心心的過著後半生的日子,心中沒有自己一點位置。

他的母親已經去了,而他未必必死無疑,這場權利的鬥爭斡旋中,他隻要還有一絲生存的機會,就不舍得她忘了他。

袖長的手指準備放下窗簾,卻聽到後麵傳來一陣嬌俏的馭馬聲。

這聲音,令他陡然一震,連忙掀開窗簾,往後麵看。

茫茫荒原上,一匹棗紅色的馬兒飛馳,而上麵坐著一個紅衣素裹的明媚少女。

是她!

張白圭又驚又氣,驚的是她追了過來,氣的也是她怎麼敢追過來?

是生怕西南王抓不住自己的把柄嘛!生命中的至寶若是被西南王知道,從此不時任人揉捏。

可李黛黛卻越來越近了,這一會兒,她已經來到了麵前。

“來者何人!”太監的聲音尖銳刺耳,難聽的很。

“馬車中是何人!”李黛黛冷著臉,一點都不像平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