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樣的話,是忍不住心中的期盼,試探一番。而出言挽留,是因為若是張白圭走了,估計父親也不會考慮讓她繼承的事情了。

張白圭停住腳步,卻沒有轉身。

“剛剛是雲嵐的錯,吃了兩杯酒,就有些暈眩了。”她拱手道:“還請將軍看在雲家一向赤忱的份上,允許這次也為將軍排憂解難。”

話說到這個份上,張白圭若是再交情,那倒是顯得自己理虧了。

他緩緩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卻全無:“若是公事,我自然可與雲姑娘坐下商議。”

雲嵐看著對麵那張自己惦念了數年的臉,心中越來越痛,不禁垂下眼簾,掩飾去內心的真實想法,輕聲道:“將軍請。”

他已經不是當年救出自己的少年郎,可她卻一直無法忘懷,這麼多年,她苦苦的追尋他的腳步,就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優秀,足以站在他身邊,傲視天下。可他的眼中,卻從來都看不見自己。

“將軍。”雲嵐努力讓自己忘卻對他的心意:“雲家可以助將軍一臂之力,可將軍有沒有想過,咱們這麼做,成全了誰?”

張白圭一愣:“什麼意思?”

“如今雖說是陛下的朝廷,可天下人都知道,朝堂內外,都已經換成了西南王的人。這天下也都是他在管,咱們又是出兵又是賑災,成就的,都是西南王的美名。”

“可你也應該知道,從涼州一路,打下的地方都已經是我們的盟友或者屬地。”

西北軍這一路過來,打著清君側的名頭,如今西北一地與江浙中原一代,都與張白圭是盟友或者屬地的關係。

所以才會三年未戰,可士兵的銳氣絲毫不減,甚至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準備隨時攻下已經被他們視為囊中之物的京城。

西南王的大本營在雲貴,可是與京城萬裏之遙,中間的地盤已經被張白圭的西北軍給截斷,如今孤零零的在京中與西南遙遙相望,卻掉不來大軍和糧食。聽說已經是跟關外的女真人來貿易了。

這樣的西南王,幾乎是一擊即破。

若非朱吉勳在他手中,投鼠忌器,他早就攻了進去,又何必像現在這樣。

“將軍博學,定知道漢高祖與楚霸王的典故。”

雲嵐微微一笑:“昔日漢高祖遠在漢中,與楚霸王劃江而治,自立漢王,才有後來的一番霸業。今日將軍深得民心,何不?”

說到這裏,她適當的停下來,端起旁邊侍女早就已經滿上的美酒,輕啜一口,甘冽清爽,滿口餘香。

“不過,這都是雲嵐的婦人之見,心中想著,便想問問將軍,同時做好事,費了心思。與其為他人做嫁衣,何不自己建一番大業?”

張白圭震驚之後,麵色微笑:“這是雲家的主意,還是雲姑娘你的主意?”

“哦?”雲嵐風情萬種,拖著粉紅色的腮微微露齒一笑:“有何不同?”

“若是雲家的主意,那就是當抄滿門,看在雲家曾經為百姓屢次立功公的份上,可不誅九族。若是雲姑娘你一個人的主意......”

說道這裏,他抬起頭,冷峻的笑容絲毫不達眼底,看的雲嵐心中微寒,額前有冷汗津津。

“那麼張某奉勸,最好不要再有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論和想法。否則,令尊令堂,甚至雲家的百年基業,很可能都會毀在姑娘的一念之間。”

說罷,站起身來,剛走兩步,又轉了回來。

“姑娘的八佰兩肥蟹,滋味不錯。待明年內子身子舒適,在下也會效仿姑娘,畢竟千金難買心頭好,內子喜歡,張某也願做個紅塵一騎妃子笑的男人。”